人屠徐驍一生,便僅有兩次為他人牽馬而已。一次是為如今尚且在世的蓮子營老卒林鬥房。

另外一次是為某位戰死之人,為馬背上的那具屍體牽馬回營。

蓄有美髯的許煌皺眉問道:“王爺,謝將軍可有摺子來到這拒北城,為自己解釋?此事我們不該只聽一面之詞。”

徐鳳年搖頭道:“摺子有一封,卻不是為鳳翔守城一事,不過只是解釋了為何他沒有讓入駐軍鎮的一萬僧兵死守軍鎮,為何沒有纏住那支無功而返的七千步跋卒。”

關於臨瑤軍鎮爛陀山僧兵不曾主動出城,這的確是一件怪事,拒北城這邊都感到有些訝異,既然事實證明謝西陲確實料敵先機,那麼以謝西陲在沙場上表現出來的果決,本該讓那尊爛陀山女子菩薩率軍出城作戰,以曹嵬部騎軍已然震驚涼莽的推進速度,絕對可以在姑塞州東南邊境上攔截下步跋卒,但是謝西陲與這份唾手可得的軍功失之交臂,其實這位流州副將只要能夠全殲兩萬步跋卒和六千餘騎南朝邊軍,為青蒼以外的大半座西域戰場完美收官,那麼就算有這封彈劾摺子,也絕對不至於這麼讓拒北城舉棋不定,北涼既然以武立藩,歸根結底,還是戰功說了算數。

楊慎杏好奇問道:“敢問王爺那謝將軍在摺子裡是如何解釋?”

徐鳳年平靜道:“謝西陲說流州西部戰場已經塵埃落定,北莽南朝步跋卒留下幾千人馬,無關大局。但是我流州青蒼城以北地帶,作為需要面對黃宋濮部大軍的主戰場,他手上是有一萬五千爛陀山兵馬,還是隻剩下一萬僧兵增援青蒼,五千之差,便是天壤之別。”

深諳沙場兵事的許煌沉默片刻,感慨道:“我也願為謝將軍牽馬!”

徐鳳年突然笑了笑,“謝西陲打了兩場匪夷所思的大勝仗,寇江淮在第二場阻截戰裡,更是打得黃宋濮部十數萬騎軍好像淪為了步軍,流州戰局已經趨於明朗,接下來就看我們涼州關外了!”

然後徐鳳年坐在那張本該屬於楊慎杏的椅子上,鋪開宣紙,落筆之前,抬頭對眾人說道:“我來跟那位鳳翔軍鎮守將寫信解釋,諸位,拒北城以及拒北城以北,就麻煩你們了。”

屋內所有人都如釋重負。

李功德轉身跨過門檻後,對身邊同行的城牧大人笑眯眯道:“咱們王爺的字,那才是真的好,風骨錚錚,意氣張揚……”

許煌同樣笑眯眯道:“隔著這麼遠,李大人就不怕王爺聽不見這番話?”

李功德壓低嗓音,“王爺是武評大宗師呢。”

許煌伸出大拇指,“佩服!”

屋內正在醞釀書信措辭的徐鳳年哭笑不得。

就在此時,刑房那位拂水房大諜子領著一名女子快步走到門檻外,女子頭頂帷帽,

然後兩人停步不前,哪怕這棟位於藩邸的小屋內,是當之無愧的北涼頭等樞密重地,那位拂水房諜子仍是覺得不適合介紹公然女子身份。

徐鳳年停下筆,抬頭望去。

拂水房諜子並未出聲,只是謹慎至極地微動嘴唇。

東嶽。

徐鳳年悚然起身。

第398章 李義山

徐鳳年起身後放下筆,那封寄往鳳翔軍鎮的書信才寫到一半,便跟楊慎杏打了聲招呼,先把書案空著,公門修行境界深厚不輸李功德的副節度使,自然淡然應諾。

徐鳳年讓拂水房諜子頭目先回刑房,獨自領著那名帷帽女子前往二堂簽押房隔壁的書房,當他親自輕輕關上門的時候,女子摘下帷帽,露出一張足可稱為傾城的臉蛋,能夠讓一間簡陋書房蓬蓽生輝的她,姿色確實會給人驚為天人的感覺,這座拒北城內應該就只有容顏傾國的姜泥,才能夠徹底壓她一頭。徐鳳年當時看到拂水房諜子的唇語後,腦海中蹦出的,不是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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