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帶大幫扈從?”

“沒呢,就只帶了一個,遠不如王公子有氣勢,差遠了。”

“一個?對,一個就對了。你個頭髮長見識短的娘們懂個屁的氣勢,等著,老子這就跟你去看一看。”

屋內稀稀疏疏的穿衣聲響,讓草稕幾近絕望。

桃腮樓仿東南民居,又仿苗疆筒子樓,中設一口天井,不做任何遮掩,夏納涼冬賞雪,獨到匠心。不過樓內屋子對開,一般分內外兩屋。雪衣那間就是面臨街市,像王雲舒這種,合二為一,相對寬敞許多,沒有內外之分,屋內裝飾更是極盡豪奢,大小物件都價格不菲,遠不是清倌兒雪衣那邊可以媲美。王雲舒之所以讓桃腮樓當做財神爺,緣於他有個畸形癖好,跟花魁之外一些姿色稍差的女子魚水之歡,喜歡拖拽著她們去裡邊窗欄趴翹著巫山行雨,能讓許多同一樓層的客人大飽眼福,美其名曰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所以每逢王公子來桃腮樓,又沒有點花魁接客,那麼總會有許多男子聞訊匆匆趕來,即便不能雨露均霑,也能犒勞犒勞眼睛。

顯然今天對面同一樓層的傢伙們都沒能一飽眼福,好在王雲舒私下曾說哪天等他老子當上了黃楠郡太守,一定要讓兩位花魁都去窗欄乖乖翹起,讓所有人都樂一樂,這就叫普天同慶。

房門開啟,一位跟樓內小掌班關係惡劣的花魁滿臉春意,輕輕斜瞥了一眼草稕,那是隻有女子之間才能心領神會的陰冷,幸災樂禍。

草稕帶著胡亂披上狐裘的王大公子走去,步履維艱。

王雲舒一腳踹在草稕小腿上,“是瘸了?還是給人使喚得腿軟了?趕緊的,耽誤了老子大事,你就等著,老子可不管你是不是洪大娘的女兒。嘿嘿,如果謊報軍情,那就更別提了,在軍伍裡就是一個斬立決,反正你們這些渾身沒一個地方乾淨的娘們,早就該丟河裡浸豬籠了,老子跟你們這些婊子憐香惜玉個屁!”

草稕咬了咬嘴唇,然後就是笑,也不知道笑給誰看。

王雲舒帶著那幫惡僕扈從浩浩蕩蕩前往草稕所說的陵州舊友那邊,在黃楠郡就是天王老子的年輕紈絝,眉宇間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霾。

那傢伙千萬別跟姓林的有半顆銅錢關係才好。

萬一真給沾親帶故了,就算是個小嘍囉,他王雲舒打是萬萬不敢打的,說不定還只能乖乖奉為上賓。

這可不是王雲舒好說話,沒轍啊,在富饒的陵州,王雲舒幾乎所有官家子弟和將種子孫都不怕,屈指可數那一小撮,頂多也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唯獨就怕那麼一個。

比家世,人家老爹是正二品,別說陵州,整個鐵騎甲天下的北涼,也就大將軍跟新任北涼都護褚大魔頭可以壓一頭,自家老爹差了好幾個臺階!比身手,一百個王雲舒都揍不過人家一個,比軍功?連臉皮厚如王雲舒,也沒好意思比這個。

王雲舒只要一想到那姓李的,就越發心情晦暗。

當他看到屋外環臂而立的魁梧男子,王雲舒下意識停下腳步,不敢向前。

因為他感受到了一股比他都尉義兄偶爾動了真火時,更可怕的氣息。那是一種如貓遇虎的強烈危機感。

王雲舒跋扈蠻橫不假,可不是真的蠢到不可救藥。

要知道在陵州以外,那個比姓李的還要生猛的北涼獨一份公子哥,有關膏粱子弟的生存之道,說過幾條很是讓他們人人信奉的金科玉律,比如咱們紈絝出來混,想要混得滋潤長久,靠功蔭混靠惡奴混靠哥們混靠錢財混,都是些救急不救命的法寶,都不如自己靠腦子混。起先王雲舒對此嗤之以鼻,後來渾渾噩噩混著混著,吃了些苦頭,也就愈發知道這言語裡頭的道理了,都是王雲舒真等到靠顏面墜地後才醒悟的。很多狐朋狗友跌了跟頭,狠到再沒有機會悔過,比如一個從小交好的哥們,前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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