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在綢緞鋪子裡嫻熟應付那些穿金戴銀的富家婦人,賺著天底下最好賺的銀子,買賣之間,也不知道是誰揩誰的油,他正在與兩位如狼似虎年齡的婦人調笑,突然瞥見門外有人牽馬走過,眨眼功夫,就把那人從頭到腳都打量了一通,連馬匹優劣跟馬鞍材質都沒有錯過,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胡柏也就打算收回視線,不料那人有意無意側頭看了眼鋪子裡頭,恰好跟胡柏對視一眼,兩人幾乎同時微微一笑,胡柏等那人策馬走過,消失在視野中,皺了皺眉頭,不過想到這條街上隱藏暗樁頗多,不乏比他更有身手武藝的高手,就不去杞人憂天,勾起嘴角,心想那個年輕公子哥倒是長得極為耐看,在盛產美嬌娘漢子卻邋遢的胭脂郡確實並不多見。鋪子裡的幾位婦人見著了胡柏臉上的笑意,愈發捨得一擲千金,不過她們拿捏綢緞料子的時候,在胡柏手臂手背上拂過的手心,力道也悄悄重了幾分。

裴南葦住進這棟院子後,就留下兩名手腳勤快的妙齡丫鬟,貼身伺候,卻算不得貼心,她只在心情好的時候,才會跟她們笑話幾句,都是些以過來人女子身份說出口的捉弄言語,問她們是否有心上人,是否需要她做媒幾句,她們也總紅撲撲著臉蛋,嚅嚅喏喏不知如何作答,裴南葦笑過之後轉身就忘,倒不是真的想做那牽線的月老,久而久之,兩名丫鬟也就大致摸清了院子女主人的性情,起先她們都以為是胭脂郡哪位官老爺的金屋藏嬌,後來沒見到任何男子能走進院子,就沒了這份揣測,連她們女子都挪不開眼的大美人兒,真要是誰相中了養在這裡,哪裡捨得一丟就是幾個月不來寵幸疼愛?今天丫鬟竹海聽到一陣不知疲倦的敲門聲,一開始不想理會,只當作是不開眼的傢伙,很快就會給人像條死狗般拖走,可整整半盞茶,敲門聲也沒停下,竹海就納悶了,郡城裡頭還真有這樣不怕死的英雄好漢?她猶豫了會兒,想著反正女主子在後院那邊聽不著動靜,就去瞧一瞧是何方神聖如此不知死活,開啟門一看,她立即愣神,呦,是個俊哥兒,好看到像是才子佳人小說上的讀書人走出書本了,而且他在開門後,也對隔了一道門檻的丫鬟竹海微笑,笑得竹海心如撞鹿,只覺得比起鄰街上綢緞莊的胡掌櫃還要溫柔英俊。

徐鳳年柔聲道:“我叫徐奇,是碧山縣的主薄,你們裴小姐認識的,勞煩姑娘去通稟一聲。”

丫鬟有些為難,碧山縣她知道,一縣主薄這麼個官她也知道大小,可要說這人嘴上說認識自家小姐,她就打死不信了。徐公子你長得再好看,也不是讓你大搖大擺進入院子的理由啊。她哪裡敢真的為此就去叨擾裴小姐,若是人人自報名號就得稟告一聲,這院子早就給胭脂郡的那群登徒子踏破門檻了,小巷地面的青石磚都得換上一換了。竹海一臉懷疑和質疑,就是不願意挪動腳步,於是大眼瞪小眼,都不願意轉身。徐鳳年也拿這個盡心盡責的小丫鬟有點無可奈何,想了想,說道:“郡守洪山東讓我來的,你要是跟裴小姐說過以後,她如果仍然說不見客,姑娘你就拿掃帚打我,行不行?”

在胭脂郡,洪山東已經是最大的官了,能夠在這棟院子當差,丫鬟竹海也知道輕重利害,思量片刻,語重心長說道:“奴婢這就去跟小姐說一聲,也不關上院門,但是你可不許擅自走入院子啊。”

徐鳳年點點頭。

這名丫鬟將信將疑轉身離去,不忘轉頭看那年輕公子哥是不是真的老實,見他紋絲不動,才加快步子,壯著膽子去後院跟小姐知會一聲。徐鳳年坐在門檻上,背對宅院,望著街上那匹算不得良駒也不至於是劣馬的坐騎,至於隱蔽處幾雙耐性極好的冰冷視線,應該是得到郡城諜子頭目的命令,不許插手阻攔,徐鳳年可以輕鬆清晰感知到他們的心跳,對於他們的恪守本分,徐鳳年有些感觸,外人提及北涼,第一印象肯定是無敵於天下的鐵騎,以及那一騎絕塵的白馬斥候,但是對褚祿山一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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