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欺壓禮部又不是一天兩天了,盧大人你可別得了便宜賣乖啊。”

盧白頡直白說道:“少來這一套,以前兵部對其餘五部一視同仁,都欺負,反正不患寡而患不均,所以到底是誰賣乖還不知道。”

元虢摸了摸微紅的酒糟鼻子,“以前不管,以後兵部敢操傢伙來禮部嚇唬人,我就敢去兵部潑婦罵街。”

盧白頡不置可否,環視四周,有些感慨。盧白頡出身於有“琳琅滿目”美譽的泱州盧氏,兄長盧道林從國子監引咎退出,因禍得福,當上了禮部尚書,正是這座屋子的上任主人,盧白頡初入京城,來過一次,今天是第二次。盧白頡跟兄長關係極好,甚至可以說,長兄如父的盧道林之所以離開廟堂退隱山林,有大半原因是給他這個弟弟騰出位置,否則兄弟二人一朝兩尚書,泱州那邊幾個門閥要急紅眼不說,京城這裡也會有非議。盧白頡在野之時,久居退步園,盧道林先後兩次“退步”,就給他這個弟弟結下了許多樁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香火情,這便是聖賢書籍上極少傳授的學問了。元虢一拍腦袋,佯怒道:“好你個棠溪劍仙,原來先前的鳩佔鵲巢,歸根結底是罵我搶了盧先生的屋子來著?”

盧白頡也沒反駁,笑問道:“酒,藏哪了?”

元虢一瞪眼,“早沒了!”

盧白頡玩味笑道:“當我棠溪劍仙的名頭是胡吹出來的?就算不再練劍,這點酒香會聞不見?”

元虢雙手一攤,“真沒了。”

盧白頡自己走到牆角根,扒開一堆書,拎起一壺酒,搖了搖。元虢乾笑著趕忙去拿出兩隻藏在書桌下的酒杯,拿袖子擦了擦,一人一隻,生怕棠溪劍仙就這麼把酒給順手牽羊走了,嘴上唸叨著:“我這不是怕喝酒誤事,若是耽誤了盧大人的兵部軍機大事,我可吃罪不起。不過方才靈光乍現,盧大人劍法超群,想必酒量也不差,喝一兩杯酒應該沒問題,來來來,咱們小酌一番,小酌,小酌即可。”

盧白頡直截了當席地而坐,元虢在屁股底下擱了一疊書,前者一飲而盡杯中酒,後者眯起眼陶然慢飲。

盧白頡微笑道:“咱倆說點醉話?”

元虢瞥了眼屋門,興許是記起了盧尚書是位出類拔萃的武學高手,於是收回視線,點點頭。

“到底怎麼回事?盧某來的路上,有些明白了,有些還是想不明白。”

“你我起身即忘,不傳六耳的醉話?”

“醉話。”

“兵部掌握了許多五部無法得知的隱秘,盧白頡你想明白了首輔大人跟桓老爺子這對同門師兄弟的分歧,不難。想不明白的事情,是為何桓老爺子不在雙方任何一座府邸書房內商量妥當,為何要在廟堂上公然對峙,是吧?”

“嗯。”

“之所以想不明白,是因為你還知道很多人誤以為今日朝會,似乎顯露出一個跡象,曾經的永徽年二十餘載,除了陛下,首輔大人的目中無人,終於在祥符元年,迅速走下坡路了,曾經的如日中天,也是時候要漸垂西方。但是,這是個荒唐至極的假象,你我心知肚明。張廬這麼多年自毀院牆,把學識冠絕永徽的趙右齡摒棄,把老成持重的韓林捨棄,當然我元虢不思進取一事無成,自然更是被早早丟掉,到頭來只扶持了一個似乎不具備宰輔器格的王雄貴,甚至連翰林院也都一併掃地出門,施捨給了殷茂春,為什麼?首輔大人在想什麼?很簡單,離陽朝廷,張首輔從不覺得有人是他的政敵,只要他站在朝堂上,有句詩說得好啊,春來我不先開口,哪個蟲兒敢出聲?能出聲的,二十年中,只有一人而已。這以後,若是萬一這個人先死,張首輔後死,那麼一個都沒有了。”

“明白了。”

屋內陷入寂靜無語的境地。

元虢隱約淚眼朦朧,乾脆拿起酒壺灌了一口酒,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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