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唇不對馬嘴,行家一眼就可以看穿士族與世族之差。

被撕去臉皮的林紅猿去做出一番梳理,換上一身潔淨衣裳,姍姍而來,蹲在琉璃地板上無聊數魚的徐鳳年抬頭一看,愣了一愣,竟是個濃眉大眼的年輕女子,長得不驚豔,可由於眉眼珍稀,不容易忘讓人記。徐鳳年對龍宮沒有什麼好感,“江左第一”納蘭右慈豢養的一房丫鬟而已,這也是兩個娘們在八槓輿上敢搏命的根源,“誤殺”了北涼世子,回去以後還不得好好跟那位主子撒嬌邀功。離陽藩王中,燕敕王趙炳是唯一入了徐驍法眼的趙室宗親,不論騎軍還是步軍,戰力都最為接近北涼,自古蠻夷之地的南疆,當下書院數目竟是王朝第一,趙炳口碑比廣陵王趙毅要好出太多,哪怕天高皇帝遠,也沒有傳出什麼僭越舉止,朝廷採納荀平遺策,對削藩不遺餘力,但是對燕敕王拘束極少,朝廷上張顧在內幾大黨派對南疆政務不約而同持有讚賞態度,這恐怕都要歸功於納蘭右慈的八面玲瓏,黃三甲曾經評點天下謀士,說江左納蘭治小國深諳烹小鮮之旨趣,這個說法譭譽參半,言下之意是納蘭右慈不足以擔當大任,但除了黃龍士這種傢伙敢調侃這位江左第一人,沒誰敢心懷輕視。

林紅猿看著那個瞥了眼自己後就又低頭去伸指輕敲琉璃的白頭男子,要是可以,她決不會有絲毫猶豫,一定會他砍去四肢剮去眼珠燻聾雙耳,再灌下啞藥,做成人髭擺在大缸中,讓他生不如死好幾十年,可問題在於林紅猿根本沒有半分勝算,她師承於孃親,自幼便工於心計心思陰毒,但有一點卻是從她那個窩囊老爹身上傳下,願賭服輸。

徐鳳年突然說道:“等你回到龍宮,要麼是納蘭右慈旁敲側擊,要麼是燕敕王親自詢問你我朝夕相處的點點滴滴,你要是想以後日子過得滋潤一些,現在就多長個心。”

林紅猿搬了條椅子坐在琉璃地板邊緣,抬起手臂,併攏雙指,慢慢在眉頭上抹過,笑道:“徐公子真是以德報怨的大好人。”

徐鳳年平淡道:“草堂的謝靈箴我還知道一些情況,東越劍池的李懿白,以及薊州雁堡的李火黎,這兩個年輕俊彥,我聽說得不多,你給說說。”

林紅猿脫去靴子,盤膝坐在椅子上,雙手大大咧咧揉捏腳底板,思量了片刻,字斟句酌道:“李懿白我比較清楚,當初他佩劍遊蕩了萬里路,就到過龍宮,我還曾陪他去了一趟南疆,幾乎到達南海,劍法超群,對於劍道領悟,因為出身劍林聖地,眼光自然也就高屋建瓴,一次次砥礪劍術,也都直指要害,提綱挈領,漸漸有一股子上古劍仙地地道道的隱逸氣,若非他相貌實在平平,我說不定就要喜歡上他了。不過李懿白有個弱點,修的是出世劍道,練的卻是入世劍法,因為東越劍池連同東越皇室一同依附朝廷,急需有人站出來為劍池和離陽穩固聯姻,這讓李懿白心結難解,當年從嶺南深山返回,李懿白偶得一部大秦劍譜,這些年也不知練得如何,徐公子應該也心知肚明,江湖武夫除了怕三教中人獨佔天時,經常廝殺得憋屈,還怕新人劍客踩在劍道前輩肩上,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創出不拘一格的‘新劍’,一旦撞上,指不定就要吃虧。徐公子,就算你身具大神通,幾個林紅猿都不是你對手,那也是林紅猿恰巧被一物降一物,李懿白則不同,可別不小心就成了他一鳴驚人的試劍石。”

說到這裡,林紅猿故意停頓了一下,本以為那傢伙會倨傲怠慢,不曾想還真點了點頭,朝自己嘴角一構,約莫是說他心領神會了,林紅猿壓下心頭陰鬱,繼續說道:“至於李火黎,薊州雁堡跟龍宮歷來沒有任何淵源,我只知道當年薊州韓家滿門忠烈被朝廷卸磨殺驢,雁堡作為薊州邊關重鎮之一,曾是韓家的心腹嫡系,堡主李瑾韁有反水嫌疑,故而雁堡的名聲在江湖上一直不算好,這個在邊境上撈取不少軍功的李火黎,倒是沒有任何劣跡傳到武林中,不過十四五入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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