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凌空虛踩,竟是在空中穩穩倒退滑行,倉促卻不狼狽,雙手握住剎那鈍圓槍頭,身形斜斜墜地,一腳踩出一個泥坑,硬生生止住頹勢,雙眸泛紅,經脈逆行,倒提剎那槍,再度向韓貂寺奔去。

當真是悍不畏死。

不管身世如何飄零,老天爺總算手下留情,讓這世上終有一人,不管離他遠近,都值得她此生哪怕進死退活,仍是不退一步。

世間最痴是女子。

大概是受青衣女子感染,先前還有些忐忑不知所措的盧崧王麟等人終於醒悟,無須出聲,當兩位騎將率先展開衝殺,雙方麾下精銳騎兵幾乎同時展開沉默衝鋒,沒有呼喝聲壯膽,沒有暴戾喊殺聲,只有陣陣馬蹄聲。韓貂寺可以不理睬年輕女子家傳槍仙王繡的剎那,可以不理睬那些螻蟻騎卒的亡命衝殺,唯獨不能不理睬那名白頭男子的悄悄後撤,當我韓貂寺是何人?是那青樓女子?你膏粱子弟花錢勾搭幾下,才知家底不夠,就想著全身而退?韓貂寺殺機漸濃,突然眯眼,終於來了,人貓對倒提剎那槍視而不見,對劇烈馬蹄聲響置若罔聞,駐足而立,望向正東方向的馬車,有一襲不似龍虎山那般華貴鮮亮的樸實道袍,中年道人揹負三劍,只見他伸手在背後一抹最上劍匣,面帶笑意,“有遠朋好友雪夜叩柴扉,聽聞小吠最怡情。”

說是小吠卻不小。

劍痴王小屏這一劍遞出,城內外都聽聞有轟隆隆連綿不斷的急促雷鳴。

王小屏初時練劍,便立志只要我出一劍,出劍之後收劍之前便是一次陸地神仙,一劍在手,仙人於我如浮雲。故而這一劍無關指玄無關天象,與境界高低根本無關,王小屏練劍以來,便以劍心精純著稱於世,便是洪洗象也佩服不已,哪怕那時候年輕掌教尚未開竅自識呂祖轉世,可騎牛的眼光,何曾差了?

小吠一劍起始於王小屏,終止於韓貂寺,如一掛長虹懸於天地。

神武城外攔路,韓貂寺還是第一次流露出鄭重其事的神情,韓貂寺能夠強勢擠入天下十人行列,憑藉的是他在境界之拼上無與倫比的優勢,本就是媲美鄧太阿的指玄,得以擅殺天象,因此只要你沒有步入高高在上的陸地神仙,像朱袍陰物就從不入他法眼,更別提臨危主動退避的軒轅青鋒。可王小屏這個為劍而生更不惜為劍而死的劍道扛鼎大才,不一樣。韓貂寺敬重那掛空一劍,倒也沒有生出畏懼,一揮袖,臂如蛇窟,條條紅繩如抬頭示威小蛇,嗤嗤作響。這一劍躲是躲不去的,韓貂寺也不想躲避,身陷殺機四伏的一場大圍殺,面對眾人傾力層出不窮的凌厲手段,尤其是此時王小屏一劍氣勢如虹,仍是灑然一笑,舉手起赤虹,激射騰空,與小吠爭鋒相對。

一聲洪鐘大呂響徹天地!

震盪得神武城城牆又是一陣搖晃,牆上縫隙積雪又一次不得安生,簌簌落下。

塵土飛揚,黑泥白雪相間,塵埃落定後,韓貂寺安然無恙,只是手臂裹繞的猩紅似乎淡去一兩分。

韓貂寺扯了扯嘴角,朗聲笑道:“王小屏,你這一劍算不算斬了蛟龍?還有兩劍,不妨一併使出。三劍之後,我便剝皮剔骨了你,讓武當失去一峰。”

說話間,眾人才知青衣女子手中紅槍槍頭抵住了這名老宦官的後心,只是好像無法推移分寸入肉。

剎那槍彎曲出一個醒目弧度,幾近滿月,足見清秀女子的剛烈。

韓貂寺見王小屏無動於衷,知道以這名武當劍痴的心性,不會為言辭所激將,也不再廢話,轉頭平靜笑道:“女娃娃,就不怕折斷了王繡的珍貴遺物?”

馬車車頂,死士戊挽弓弧度尤勝剎那槍,一次崩弦,兩根鐵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往一直立於不敗之地的老宦官。

少年使出雙箭之後,踉蹌後退兩步,拉弓右臂血管爆裂,頓時綻出一串串血花,面無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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