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緊伴隨主人進行機動轉移,哪怕臨時駐紮休息,戰馬不論如何飢渴,始終在主人周圍數丈內徘徊,這意味著哪怕幽州騎軍遭遇一場外圍斥候來不及稟報的偷襲,六千幽騎照樣可以在半炷香內毫無絮亂地披甲上馬列陣迎敵,一氣呵成!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幽州戰馬的出類拔萃,跟“離陽以北涼最重馬政”有莫大關係。

一標斥候從西南疾馳而返,跟斥候標長並駕齊驅的那一騎竟是個臉龐稚嫩的少年,馬術已經精湛到了不用握住馬韁的地步,那份雙手攏袖的姿態,已經跟他師父有五六分神似。標長讓麾下四十多騎斥候就地下馬休整,他和這個名叫餘地龍的孩子策馬來到主將鬱鸞刀和“大將軍”徐鳳年身邊,下馬後一個拱手抱拳,然後就稟報軍情,原來他們六十多里外碰上了六十騎龍腰州某座軍鎮首屈一指的精銳馬欄子,本以為會是一場傷亡慘重的鏖戰,不曾想被那孩子一騎當先,率先陷陣後高高躍起離開馬背,一口氣用雙拳捶死了二十多騎,等到幽騎斥候拔刀衝鋒後,就已經變成一邊倒的追殺,其中有一幕是那瘦弱少年身形仍在空中時,還抓住了一枝由莽騎陰險射向標長臉面的羽箭,給這孩子順勢插入那馬欄子頭目的脖子,隨手推開屍體,蹲在那匹北莽戰馬的馬背上,朝那位拍馬而過時報以感激眼色的標長咧嘴笑了笑。

結果這場本該勢均力敵的遭遇戰打下來,幽州斥候只是傷了九人,且傷勢都不重。此時身材魁梧的標長忍不住伸手去揉那孩子的腦袋,不曾想孩子身體猛然後仰,躲掉了標長的手掌,孩子雙腳釘入黃沙土地,後仰身體的傾斜幅度極大,只是欲倒偏不倒,頓時引來附近幽州騎卒的一陣喝彩聲。

徐鳳年看著那個始終裝模作樣雙手插袖的孩子,瞪眼道:“屁大孩子,顯擺什麼宗師風範,站好!”

餘地龍嘿嘿笑著,身體重新站直,標長這才成功揉到了孩子的腦袋,因為手指和手心都佈滿老繭,所以雖然動作儘量輕柔,仍是把餘地龍的頭髮弄得凌亂不堪,孩子偷偷翻了個白眼,然後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之後那標長蹲在水邊胡亂洗了一把臉,瞥了身邊那個撅起屁股用嘴汲水喝的孩子,會心一笑。這小傢伙真是厲害,一拳下去,不但輕鬆捶死一騎北莽蠻子,連那戰馬都給壓得瞬間四腿折斷,倒地不起,還有一掃臂就給孩子把鐵甲連身體一起打成兩截的,標長感慨之餘,轉頭輕聲道:“小傢伙,以後到了數千騎相互廝殺的戰場上,還是要悠著點,北蠻子的騎射不差,一旦給他們盯上,四面八方一頓攢射,會很麻煩的。當年咱們標的老標長,也有好武藝傍身,當初就是給側面的幾枝箭矢傷到了肋部,落下了病根子,要不然也不會那麼早退出邊軍。”

餘地龍笑臉燦爛點頭道:“我早曉得咧,師父跟我講過,這叫雙拳難敵四手,幾十幾百騎的殺敵,跟幾千上萬的戰陣不是一回事。你放心,我眼神好得很,而且就算後背沒長眼睛,真有後方偷襲,我照樣能感受到那種叫殺機的東西,再說了,師父也跟說了,在咱們北涼,上陣殺敵,只要是陷陣,往前衝就可以了,別的不好說,後背不用去管,真有危險,也自然會有袍澤幫你擋著。”

那標長問道:“大將軍真是這麼說的?”

又一口氣喝了好幾斤水根本不怕漲肚子的孩子抬頭嗯了一聲,“可不是?”

蹲在水邊的標長摸了摸下巴,感慨道:“這話不是邊軍老卒,說不出來。”

“對了,大個子,袍澤是啥意思?”

“就是配有涼刀涼弩,然後一起殺蠻子的人。”

“可我又沒刀弩,前幾天跟師父討要過,他不肯給。那我咋算?還是不是你們袍澤?”

“當然算!”

“那大個子你送我一套涼刀涼弩唄?我都眼饞死了,你太小氣不願送的話,借我也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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