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站在那兒笑。

劉松濤望著那個是她又不是她的紫衣女子,淚流不止。

劉松濤伸出一手,試圖去握住那隨江底水輕輕飄蕩的大紫衣角,又緩緩縮回手,身體開始上浮,破開水面,在江水上蜻蜓點水,放聲大笑高歌。

江面如鼓面,咚咚作響。

“天地無用,不入我眼。日月無用,不可同在。崑崙無用,不來就我。惻隱無用,道貌岸然。清淨無用,兩袖空空。大江無用,東去不返。風雪無用,不能飽暖。青草無用,一歲一枯。因果無用,皆是定數。江湖無用,兩兩相忘……”

劉松濤似佛家低首吟唱,似狂人擊缶悲歌,掠至岸邊,低頭凝視著那位笑而赴死的武當劍痴,斂去那份我觀天下目中無人的跋扈,嘴唇微動,雙手合十,為這名劍士誦經送行。

劉松濤睜開眼,環顧四周,然後望向天空,大聲笑道:“參禪無用,成甚麼佛?!”

與此同時,劉松濤雙肩一晃,蒼白臉色一閃而逝,然後煥發出一種佛門典籍中唯有得道高僧得證菩提才有的紫金氣色。

那一晃肩,這位逐鹿山教主像是要抖摟掉一份揹負已久的沉重包袱。

老道人趙黃巢眯起眼,臉色陰沉,他已算出王小屏那柄一直引而不發的桃木劍,似有承載重擔,一劍西去北涼境內武當山。

你一個躲在爛陀山百年的劉松濤也要摻和這趟渾水?

趙黃巢猶豫不決,最後仍是沒有馬上去阻擋劉松濤強行抖落的那份無形之物。

劉松濤在前行之前,回首望了一眼恩怨糾纏百年的趙黃巢。

兩人對視。

劉松濤譏笑道:“連女子都不如!百年前是如此,百年後更是如此,趙老賊不死何為?!”

曾經天人出竅乘龍至匡廬山的趙黃巢默不作聲。

當年劉松濤大開殺戒,在朝野上下勢如破竹,正是趙黃巢半懇請半強迫龍虎山天師府真人,擺下醮壇,請下三位近代祖師爺以萬里天雷釘殺他這個魔頭,雖未殺掉劉松濤,卻也成功讓這位魔教教主沉寂百年。

劉松濤不再理睬這名當今趙家天子心知肚明卻不敢承認的老祖宗,撒腿狂奔,去追趕岸上行走的王仙芝。

他走出爛陀山,來到中原江湖,兩禪寺李當心攔過路,白衣洛陽攔過路,龍虎山初代祖師爺轉世的趙凝神攔過路,無數江湖頂尖豪傑都攔阻過。

這一次,則是他要去攔別人的路。

王仙芝走得依舊不急不緩,劉松濤很快就追上這名歲數比他還要年輕四十餘年的武帝城城主,看似並肩而行,劉松濤實則御風而遊,腳不沾地。

王仙芝沒有轉頭,平靜說道:“今非昔比,一百年前的江湖,劉松濤可以做那當之無愧的第一人,百年後,不說某人的劍道,在世的鄧太阿劍術,都比你略勝一籌。你真要攔我?”

劉松濤笑道:“江山江湖兩相宜,代代新人新氣象,不是好事嗎?”

王仙芝不置可否。

劉松濤望向遠方,繼續說道:“至於你心中所想,希冀著你我腳下的江湖,百年長興,千年不死。劉某不是不知,只不過一代人有一代命,強求不得。像那些在大秦王朝縱橫捭闔的說客遊士,人人如遠遊之犬,哪裡能想到後來的豪閥林立,註定成為後世又後世人眼中的毒瘤頑疾。你王仙芝一人眼中的好,也許就是別人的大惡,你憑藉一人之力贏了數代人的江湖,還不知足嗎?老老實實飛昇做你的天上仙人,給後人自己去走自己的路,總不是什麼壞事。你也許要說武當李玉斧比你更加多此一舉,可他畢竟是三教中人,又才入世,至於徐鳳年更是身份特殊,跟你都大不相同,如何能一概而論?”

王仙芝冷笑道:“吃著黃三甲的殘羹冷炙,幫著黃龍士為虎作倀,仗著那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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