輩生於天地間,是當草木魚鳥為近鄰,還是鄉親?”要麼捫心自問:“我之所想所思所求,是否天註定,我之不想不思不求,又是否一樣難逃天註定?既然如此,如何才能真正自得自在?”而且這位僧人經常在河邊做那“問佛”的舉措,大聲詢問“如來,如何來”“歡喜佛,何謂歡喜”,凡此種種,都讓老婆孩子熱炕頭的老百姓們感到不可思議,不過念在還有個不奇怪的王道人,這才沒有去報官。

劉松濤手中的竹竿罕見甩起過,問道:“你還在想著冰炭同爐的事情?呂祖想得清楚卻也說不清楚的難題,你偏偏為難自己,有何裨益?”

王小屏微笑道:“武當山上修行,五百年來一直堅持做小事,不當大人物,所做之事,無非是長添燈草滿添油。修己,不求登仙,順其自然,這之前都要下山遊歷,更多忙著修他人。山下的世道是好是壞,都不耽誤春生夏長,秋收冬藏。你講呂祖沒能說清楚三教熔合的根祗,可武當山從來沒有先人做不好後人就不去做的規矩。就像眼前廣陵江水,去勢兇猛,歸功於前水開路,後水走路,缺一不可,否則就沒有眼前滾滾東流奔入海,以至於綿延數千年的宏大氣魄了。”

劉松濤感慨道:“難啊。”

王小屏轉頭問道:“你想清楚了沒有?”

劉松濤點了點頭,說道:“劉松濤要為自己尋一人,爛陀山老僧要為天下佛統傳承,去攔一人。既然明知所尋之人已不在,就不用找了。”

王小屏笑問道:“我曾經答應過小師弟,大概跟你所攔之人是同一個,到時候是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劉松濤平靜道:“你吧,到時候貧僧還能為你念經幾句。況且貧僧暫時還不能死,攔不住便攔不住,讓開道路便是。但你王小屏,或者說你王小屏的劍,則不行。”

王小屏說道:“也行。給人祈福禳災一事,我比起師兄弟們,差太遠。”

劉松濤笑道:“你的劍,是好劍。擱在一百年前,貧僧一樣會惺惺相惜。”

一直冷面冷心的王小屏突然沒來由笑了。

記起了當年在武當上上,那個練刀的年輕人,去紫竹林溜鬚拍馬的時候,嘴上所謂的劍術卓絕,劍法入神,其實應該是那個賤字才對吧?難怪小師弟那時候一直偷著樂,又不敢笑出聲。

……

徐偃兵單槍匹馬離開了北涼邊境,在幽州河州交界處駐足。

還有個少女去見過了墳頭後,就離開北涼道,扛著一根尚未金黃的青嫩向日葵,她走得不快,因為沒有想著去見老黃一面。

她戴了一頂不合時宜的貂帽,也不知是誰送的,讓她如此不捨。

第019章 第一顆石子,紫衣攔江

碧山縣有人歡喜有人愁,歡天喜地的,都是那些識趣的牆頭草,早早投誠依附於縣衙馮瓘幾位父母官,慢了一拍子的,就要憂愁自己再想成為這幾位大人物的座上賓,就不是一兩百兩銀子可以做敲門磚了。縣令馮瓘時下可謂春風得意,剿匪立功,胭脂郡郡守洪山東親自下榻碧山縣衙為其表彰,縣內豪族朱氏也帶頭捐出白銀三千兩,一夜之間就湊出了將近萬兩的白花花現銀,當然,朱氏嫡長孫也得以順利進入縣衙刑房。不過朱正立沒有太多喜悅,因為當主薄的徐兄弟雖說劫後餘生,可在碧山縣顯然已經完全沒有了立足之地,聽說馮瓘有意無意跟郡守洪山東提了一嘴,這位年輕主薄在金雞山上多有蹊蹺之舉,如果不是青案郡巡捕大頭領王實味竭力擔保,徐奇這傢伙砸鍋賣鐵才買到手的主薄官位恐怕就懸了,朱正立特地跑了趟那棟私宅,拎了兩罈子劍南春釀,本想勸慰幾句,結果氣不打一處來,徐奇這混蛋竟然還能笑得出來,反過來送了他一籠紅腹錦雞,說如果自己不玩,送給胭脂郡權貴子弟的話,肯定拿得出手。朱正立哪有心思逗弄那籠珍禽,就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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