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總喜歡拖欠銅錢,娘讓我去催,老方丈每次都苦哈哈跟吃壞肚子似的。肯定是老方丈嫌棄你說法講經一塌糊塗。”

“……”

“咦?笨南北,你怎麼哭了?你有點出息好不好,老方丈是成佛了,又不是死了!”

“哭時哭,笑時笑,吃時吃,睡時睡,念時念,木魚響起時我即佛,這是師父教我的啊。”

“得了吧,你怎麼笨,連佛法都悟不透徹,萬一連你都成了佛,以後誰還願意信佛吶!”

“嘿……”

“對了,笨南北,說到木魚,怎麼沒見過我爹讓你敲過?”

“我們家也沒有啊。”

“也對,不過咱們的那個小氣鬼鄰居,慧能大光頭倒是藏了個賊名貴的木魚,聽我娘說是西蜀梧桐雕刻而成的,使勁一敲,數十里外都聽得到。你說真的假的啊?”

“當然是假的,有次師孃要下山買一套看上好久的衣裳,恰好師父手頭沒餘錢,就拉我跑出去躲師孃,跟慧能方丈偷偷碰頭喝酒,慧能方丈喝著喝著就喝高興了,坐地上捧著那木魚拍了大半個晚上,我當時就給他們站在門外望風,也沒覺得木魚聲有多響啊,就那麼回事。其實啊,師孃是惦念那木魚值錢哩,有回師娘看我洗衣服的時候說漏嘴了,她說將來一定要把這木魚順回家,然後給你當嫁妝,氣派!”

“我的娘咧……難怪前些年每次我娘見著慧能大光頭,就問那顆大光頭多大年紀了。唉,幸好我娘只在山腳小鎮上轉悠,從不行走江湖,否則哪個少俠高人樂意搭理她。”

“反正有師父緊著師孃,師孃也不樂意往江湖裡湊的。再說了,師孃總講山下的女子不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母老虎,就是光長皮囊不長腦子的狐狸精,尤其是那個太安城,滿大街盡是些不羞不臊不正經的女子,一直就是師父的禁地。師孃哪裡放心師父,要不然這趟師父去京城,師孃也不會跟著,是吧?”

“吳南北!信不信我告訴我娘去!?”

“阿彌陀佛……師父,難怪你每次被師孃訓斥都不還口,說多錯多,徒增口業添煩惱。我有點懂了。”

“笨南北,你嘀嘀咕咕說了什麼?”

道路上,少女鼓足腮幫,一邊走一邊握緊雙拳作敲木魚狀。

“咚咚咚~木魚響起時我即佛,咿呀咿呀呦~咚咚咚~”

少年僧人悄悄撇過頭,偷著笑。

這一天,陽光溫暖。

……

作為北莽南朝中樞的西京城,本名佳婿城,曾經不過是一座中規中矩的城池,隨著那股北奔士子洪流的湧入,逐漸有了深深幽幽的江南庭院,有了敦本敬祖之風濃郁的黑瓦白牆,有了耕讀世家的私人藏書樓,有了陌生的朗朗讀書聲,有了風流倜儻的高冠博帶,有了佳人拖曳在地的錦繡長裙,有了讓當地人眼花繚亂的各色吃食。佳婿城一天一天飽滿,直到一舉成為北莽的陪都,隨著不斷擴建,更有了本土隴關貴族和外來新士族各佔半壁江山的朝堂,有了三省六部制,人才濟濟,蔚然深秀。

這座城池,隨著二十餘年歲月推移,就像是由清瘦的小女孩長成了體態豐腴的美婦人。

然後在這個比往日略顯冷清的御道上,有一行人緩緩走著,領頭之人是位老嫗,老婦人的歲數,自然不是新西京可以比擬的。

披一件舊狐裘子的老嫗身邊跟著一名年邁儒士,更後邊一些,又跟著一名佩劍的中年劍客和一位五十來歲的魁梧男人,並肩而行。

老嫗突然輕聲笑道:“聽說咱們的軍神在徽山遇上那一家三口了,就是沒能打起來。”

青衫老者嗯了一聲。

老婦人感慨道:“牆內開花牆外香嗎?為何朕很欣賞的兩個人,都要前往離陽?一個敢單槍匹馬殺到帝京城牆腳下與朕對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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