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直北千餘里,冤氣蒼茫成黑雲”,有那位當年曾被文壇罵成“媚徐媚涼”之人的那句“天涯靜處無征戰,兵氣銷為日月光。”也有不知出自前朝何人的宮怨名句,“外人不見見應笑,天寶末年時世妝”,尤其是徐渭熊也在三百多篇中佔據了頗多篇幅,甚至連徐鳳年明擺著重金購買而得的幾首詩詞也名列其中。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宰相肚量了。

老管事突然小跑上臺階,低聲說道:“啟稟老爺,小少爺登門了。”

張鉅鹿有些疑惑,但沒有說什麼,雖然他這個爹當得讓兒子兒媳皆是敬畏如虎,可倒也不止於不近人情到讓子女不許打擾的地步,只不過長子次子兩個兒子性子偏軟,又自小有些迂腐氣,成家立業後,兩個兒媳又是出身小戶人家,若非託給首輔大人抱上兩孫子的福,他們哪裡敢來這裡自找不自在。幼子張邊關是三個兒子中的異類,性子最犟,不過跟這張府關係也最僵,大有一副父子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張邊關主動走入這棟府邸,確實是太陽打西邊出來的事情。張鉅鹿雖然面無表情,可還是下意識多忘了幾眼院門方向。

虎毒尚且不食子,天底下當爹的,有幾個是真打心眼便厭惡自己兒子的?

張邊關還是那個吊兒郎當的德行,屁顛屁顛跑進了院子,手裡拎著個在京城不常見的玩意兒,是江南那邊鄉野流行的竹編銅皮小火爐,內擱炭火,鋪覆以灰,用以取暖,上了年紀的老人在冬日不論是出門散步還是在家閒聊,都喜歡拎著這種物件,張家祖籍在廣陵江以南,張鉅鹿科舉發跡之前,寒窗苦讀時便經常使用這個,畢竟比起大火爐要省去炭火許多,便是貧寒家庭咬咬牙也能用得上,在京城成名之後,就只有張邊關那個搬來太安城定居養老的爺爺偶爾用上幾次,不知今天張邊關從哪裡弄了這麼個登不上臺面的老古董出來。

張邊關跟管事討要了些新炭火倒入火爐,又從張鉅鹿腳下那竹篾大火爐鏟了些灰,蹲在地上搗鼓完畢,遞給了張鉅鹿,後者愣了一下,接過後放在腿上,一手捧書一手拎爐,暖意頓時多了幾分。

張邊關又跟管事要了根小板凳,絮絮叨叨埋怨道:“多大歲數的人了,也不曉得服老,非要在室外賞雪讀書逞英雄……”

管事會心笑著離去,這些話啊,也就是小公子說得,其他兩位公子那是萬萬不敢說這類言語的,老爺只要稍稍不耐煩了一個斜眼,那兩位只知埋首苦讀聖賢書的公子就會戰戰兢兢,身處夏日亦是如履薄冰。

張邊關用鐵鉗撥了撥大火爐中的炭火,自顧自說道:“聽市井坊間說今兒你這個首輔大人說話愈來愈不管用了,許多五六品的小官也敢打起馬虎眼,除了王雄貴的戶部和禮部還算厚道,吏部,兵部,工部,刑部,都對張廬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尤其是那翰林院和國子監,清貴官老爺們和清流讀書人們,隔三岔五就要新鮮出爐幾首借古諷今的詩詞,誅心得很。更有甚者,說皇帝陛下御駕巡邊,先前去兩遼,那是去整肅內外廷勾連的貪墨大案,時下去薊州,是為了要給韓家案子翻案,矛頭所指,都是奔著朝中某位姓張的大官去的。”

張鉅鹿笑問道:“還有沒有?”

張邊關一敲鐵鉗,冷笑道:“有!怎麼沒有?真要說,裝一籮筐都不夠!”

張鉅鹿雲淡風輕反問道:“你不也說了當下只是些不入流的官吏在那裡鼓譟是非?”

張邊關雙手放在爐子上方烤火,頭也不抬,“陣陣陰風起於地底,若是不及時阻止,等到引來邪雨澆在頭頂,那還有救嗎?”

張鉅鹿不耐煩道:“就說這些?說完了就可以走了。”

張邊關猛然抬頭,紅著眼睛責問道:“這趟來,我其實就說兩件事,第一,有御史彈劾我大哥侵吞良田,二哥科舉舞弊,別人罵你首輔大人,我不管,也沒那個本事摻和,可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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