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都尉,年齡配置十分合理。一個被趕去當馬伕的心腹愛將火燒屁股衝進大帳,護帳親兵都沒有阻攔,盧升象連眼皮子沒有挑一下,只是低頭看著那張好不容易從戶部抽調出來的老舊地圖,說來可笑,顧廬保持多年的兵部,竟然找不到一份讓盧升象滿意的京畿南部輿圖,兩遼邊線倒是可以輕鬆找出幾百張來。

一身馬騷味的郭東風瞪了幾眼幸災樂禍的同齡人,大大咧咧質問道:“將軍,那楊慎杏是吃錯了藥不成,怎的就自作主張地率先向南倉促推進,他就那麼有把握一口氣闖過玉芳關、過沁水津渡、繼而拿下廣陵道北地首屈一指的重鎮櫆囂?他這麼一衝,置我們兩軍於何地?將軍,你說說看,咱們是眼睜睜看著他帶著一幫紈絝子弟去送死,還是陪著他們一起玩火?他孃的,四萬兵馬,那可是薊南軍最後的家底子了啊,一過沁水津渡,在到達櫆囂鎮之前,那裡自古便是四戰之地的青秧盆地,如今咱們對廣陵道那邊的兵馬調動全是兩眼抹黑,這老頭兒何來的信心孤軍深入!這西楚再不濟事,總能擠出八九千可戰騎兵吧?萬一櫆囂鎮守將是詐降,堂堂安國大將軍,給這等拙劣的誘敵之策打得灰頭土臉,到時候背黑鍋的還不是將軍你?!”

盧升象頭也不抬,平靜道:“首先,可以確認,櫆囂守將韓蓬萊不是詐降。其次,四萬薊南精銳老卒,補給完善,安國大將軍行軍佈陣長於步步為營,就算對上八九千騎軍,只要沒有重騎突襲,未必會輸。最後,西楚餘孽能否在櫆囂青秧一線投入近萬騎軍,誰都不敢肯定。因為地理限制,西楚一向步戰於西,騎戰於東。當然,碰上瘋子,就誰都不好說了。”

郭東風硬著脖子說道:“可兵部的既定方略,是先讓屯兵滑臺的淮南王趙英與駐紮蒿鰲湖的靖安王趙珣,同時展開攻勢。不論他們成敗與否,接下來也該是廣陵王趙毅登臺,哪裡輪得到他楊慎杏?!”

盧升象怒斥道:“藩王名諱也是你可以直呼的?滾回去餵你的馬!”

郭東風縮了縮脖子,乖乖退出營帳,很快就又掀起帳簾探出腦袋,好奇問道:“將軍,敢問那主帥曹長卿與周松裴弘治等老人,如今分別身處何地?”

盧升象繼續盯著地圖,倒是一個出自廣陵春雪樓的壯年將領輕聲笑道:“曹長卿親自盯著廣陵軍,周松和裴弘治都沒有臨近北線,一人守淮一人守江。”

郭東風哦了一聲,轉身離去,自言自語道:“看來是西楚終究不是大楚了,再沒有與敵戰於國境之外的魄力。”

等郭東風這傢伙走遠,盧升象抬頭望向一名略顯鶴立雞群的文衫老者,問道:“廣陵道北線的馬匹流動,趙勾那邊可有抓到蛛絲馬跡?”

老人無奈道:“難啊。這還沒開戰,朝廷這邊的諜子就死了四十幾個,加上先前反水的二十多人,將軍,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啊。”

盧升象嗯了一聲,擺擺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這位領銜大將軍的兵部侍郎瞥了眼那份軍報,上頭倒是大致闡述了些出兵南下的理由,措辭華美,行文講究,文采斐然撲面而來,自然不會是楊慎杏這個大老粗能寫出來的東西,盧升象用屁股想都知道是出自某位熟讀兵書的王公子弟手筆,“京畿之南雖是‘天下中州’,‘霸業之石’,卻固不可受,必須守於境外,南唐亡國之因不可不察。”

盧升象輕聲道:“紙上談兵,幹你孃的。”

……

祥符元年秋,處暑。暑氣盡,天轉涼。

總算有些秋高氣爽的意味了,這讓那些夏中時節匆忙入伍的近千新卒如釋重負,病懨懨的神色一掃而空,頓時龍精虎猛了幾分。尤其是當大軍南渡沁水津之時,這些大多騎乘高頭駿馬的年輕人都顧不得渡河陣型,紛紛披戴上鮮亮甲冑,在河北岸策馬賓士,比拼騎術。其實在這些人剛剛入伍沒多久,很多人就生出了退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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