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年輕力壯的太監抬著步輦往御書房走去,走在步輦旁邊的張孜不時看看沉思的李禎。
而李禎卻在回想曾樂行臨走時對他說的話:“陛下、陳恪確有國士之才,請陛下信之。”
曾樂行相信陳恪的忠誠和智慧,而李禎卻想謹慎一些,他與陳恪沒見過面。
雖楊牧和曾樂行都向他推薦陳恪,但他還是覺得謹慎一些為好。
他們肯定的是陳恪對大興王朝的忠誠,可他需要的卻是陳恪對他的忠誠。
但他接受陳恪的明謀,權力的轉移必須透過正途,名正言順才能永絕後患。
盛明宗沒做到這一點,於是出現了竇秀這位女皇,從她以後,大盛王朝的皇位繼承充滿了陰謀和殺戮。
“前車之鑑、後事之師...”李禎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而陳恪的明謀讓他知道自己怎麼做,學子們圍在興國府衙前的舉動讓他看到了希望,這些學子一腔熱血,卻需要一個帶頭大哥。
可在這件事上他不能指望胡緩,這是一位不沾政治只知教學的好老師,為人坦坦蕩蕩,既不會陰謀,也不會明謀。
但他絕對是個好老師,今天講的《晉書》,將五胡亂華的前因後果說得非常透徹。
李禎知道胡緩為何重點講這段,後世的人們不該忘記“兩腳羊”的悲慘經歷,忘記了就會再次成為被虐殺吃掉的“兩腳羊”。
而對胡緩來說,是陳恪的一席話讓他決定給李禎講這段歷史的。
“我們這個民族擁有記述歷史的傳統,可奇怪的是歷史總是頻繁的重演!”
這是陳恪說的話,而胡緩深以為然,低聲問道:“為何?”
“因為有人想讓我們忘卻...”陳恪無奈地回道:“他們為了眼前的利益、為了營造歌舞昇平的假象、為了讓老百姓越來越愚昧,總之原因很多,就是沒想如何讓我們這個民族再也不要發生以前的悲劇了。”
陳恪說這話時臉上露出深深的悲哀和無奈,他想到那個世界的南北宋,靖康之恥與崖山跳海之間只隔了一百多年。
而胡緩卻認為這是憂國憂民的具體表現,立刻給他打上了忠君愛國的烙印。
陳恪忠君愛國,所以他的講學不會“妖言惑眾、蠱惑人心”,胡緩這麼認為,還理解並支援陳恪所講的內容。
他是帝師,擁有給皇上講課的權力,這時就要講“五胡亂華”的歷史,縱然劉太后來了也不能打斷他的講解。
但他沒給陳恪講情,不認為陳恪有什麼錯,而他這個態度卻讓劉太后和李禎意外。
當他講完課後正要告辭離開,劉太后緩緩問道:“胡卿、你對陳恪講學可有什麼看法?”
劉太后明知故問,胡緩如對陳恪的講學有看法,早就讓高適將他趕出鶴翔書院了。
而胡緩也答得乾脆,“稟太后、陳恪講學內容新穎、發人深省,比老臣強上十倍。”
胡緩所言將陳恪推得太高,讓劉太后和李禎訝異地互視一眼。
李禎慎重地問道:“師傅所言大了吧?”
他和劉太后都覺得胡緩說這話是為了援救陳恪,而胡緩卻鄭重回道:“非也、老臣倒是覺得陳恪在講學中有顧慮,否則就不止十倍了。”
胡緩的回話越來越大,好在劉太后和李禎都知道他的為人,倒也沒怪罪他。
於是劉太后遲疑一下低聲問道:“據哀家所知,陳恪只有十九歲,哪來的學問?”
她不信陳恪的能力,以年齡說話。
而胡緩則緩緩回道:“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如是而已。”
他說這話就是肯定陳恪悟道了,跟年齡無關。
李禎詫異地問道:“誰說的?”
“陳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