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御膳廚房大宴的選單子早幾個月就在討論,御用的畫師連著好幾日出入宮禁,除了要給聖人畫像,連帶著皇后與貴妃都有此殊榮;宮廷樂師譜寫的新曲子排練了好幾個月,就等著宮宴上表演,宮裡每日都能聽到吹拉彈唱的聲音;連花房裡的小太監們也往各處跑,不但要給各宮主子送新開的花,還要準備宮宴上擺的鮮花……平日沉寂的皇宮好像忽然之間便熱鬧了起來,每天都有新鮮事情發生,夠宮人們嚼半年舌根了。
唐瑛佩著劍帶著一隊手下在後宮之中巡邏,沿途遇到貴人轎輦,便避讓一旁,等過去之後,寶意便小聲講給她聽,哪位是哪宮裡的主子,育有哪個皇子或者公主,再或者……委婉暗示得不得寵。
寶意就是個話簍子,初次見面就敢帶著入宮當值的她喝酒暖身,再次相見她比寶意的職位還高,這位好像也沒什麼心理不適,照樣興興頭頭帶著她在各宮轉悠,路過冷宮聽到裡面傳出悽悽切切的聲音,便“嘖嘖”搖頭,一臉的不贊同:“真是可惜了,進宮時候花容月貌,沒幾年就成了瘋婆子,也不知道值不值得?”
世間至高的富貴與權勢,多少人趨之若鶩,不過是各人追求而已。
唐瑛面無表情聽著她一路叨叨,只覺得新結痂的傷口又癢又疼,很想找個地方認真撓一撓。
遇上前往親孃宮裡去請安的元鑑,她總算暫時得以解脫,下令讓寶意帶著別人去巡邏,她有幾句話要與四皇子講。
好幾日不見,元鑑看起來心事重重,被唐瑛半道攔住還嚇了一跳。
“四殿下可是遇上為難之事了?走路都在恍惚。”
元鑑左右看看,他身邊跟著的小路子機靈的往遠處走走,留出空間給他們說話。
“二哥,我昨兒在刑部看卷宗,發現一件吃空餉的案子,主犯已經被處暫,牢裡還有一名從犯好像是瘋了,但我覺得案子有疑竇,去牢裡跟從犯說話,總覺得他好像並不是真瘋。”
“吃空餉?”唐瑛很感興趣,連連追問:“吃的是哪裡的空餉?”
元鑑講了個地名,離著白城十萬八千里,但她隨即便聯想到了白城:“四殿下可知道吃空餉之事在軍中算是個例還是普遍現象?”
元鑑:“我沒帶過兵,還真不知道是不是普遍現象,不過父皇的意思好像要大刀闊斧的整治軍中不正之風。”
唐瑛好像聽到了什麼好訊息,雙目頓亮:“陛下有此雄心壯志,我們做臣子的當然要配合,可惜沒有陛下的口諭,禁騎司不便插手。”若是能給她插手去查兵部與戶部,也不知道能不能查出什麼蛛絲螞跡,找到白城覆滅的推手。
元鑑在刑部行走也沒多久,尚處於學習之中,不過卻另有自己的見解,他湊近了小聲道:“這事兒才有端倪,還不見得有什麼,說不定到後面就需要禁騎司了,二哥也別太著急,總有你們禁騎司立功的時候。”
他還真沒想到唐瑛居然熱衷於往上爬,若是以前他還是個書呆子的時候大約會對醉心功名的人瞧不起,但事實證明人無自保之力,便只能任人魚肉,如今再看唐瑛,便覺得她極有上進心,比許多男兒都強。
唐瑛拍拍他的肩,湊近了鬼頭鬼腦道:“桓延波死在了路上,聽說要運回京裡辦喪事,到時候咱倆一起去吧?”
大長公主訊息封鎖很是嚴密,唐瑛也還是親自派人盯著才能得到第一手的訊息,元鑑還是頭一回聽說,吃驚的睜大了眼睛,連睫毛都能數得清:“你是說……你是說桓延波死了?真死了?”
唐瑛:“訊息確鑿!”
元鑑:“那大長公主豈不是要病倒了?”他倒挺有同理心:“她只有這麼一個兒子,疼的跟眼珠子似的,沒想到忽然之間死了,說不定要瘋。”完了又開始擔憂唐瑛的處境:“二哥你可要小心點,小心她針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