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長期缺覺,額角血管在面板下面隱約可見,看起來有種不健康的病態。
她這是……睡眠不佳嗎?
發現自己居然盯著睡過去的唐瑛走了神,傅指揮使那顆堅硬的心“咚”的跳了一下,好像在看不見的地方被什麼東西給牽動了,他詫異之下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很快就被他給刻意忽略了。
冷靜理智如傅琛,從小目標明確,行事自律,就連殿試被除名都未能讓他喪失思考能力,權衡利弊之後以最快的速度投入禁騎司,此刻卻卡了殼:“……”他忘了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
姚娘見他視線下垂,怔然不語的樣子,還當他正在思謀要事,伸個懶腰站起來:“你若是見到小瑛,就派人給我送過來,省得浪費了她那副小模樣。”
她告辭出去,房門被輕輕掩上,房間裡只剩下傅琛與熟睡的唐瑛。
傅大人行事果決,毫不拖沓,但今日極是奇怪,半日功夫無數排墨色的字跡在他眼前飄,卻半句也沒看進心裡去,好像全身的感官都聚集到了大腿上,他甚至還在胡思亂想,她這小腦袋是鐵鑄的嗎?開始不覺得,怎的越睡越沉?
卻不知剛睡著她尚有警惕之心,睡熟之後上半個身子的力量全都壓在了他腿上。
也不知道她夢見了何等可怖的情景,竟然咬緊牙關,緊閉著的眼裡汩汩流出淚來,呼吸急促,緊緊攥住了傅琛的袍角,不住囈語:“爹爹等等我……等等我……”忽的迷迷糊糊坐了起來,倒忘了自己蜷縮在地上,腦袋重重撞上了桌沿,這下子倒從夢中醒了過來。
傅琛想也不想,伸手在她被撞的地方揉了兩下:“疼嗎?”下意識出口,才察覺出自己行止不妥,慢慢收回了手。
唐瑛有點睡糊塗了,怔怔看著眼前放大的俊臉,傻呆呆說:“不,不疼。”她揉了把臉,摸到滿手的水漬,立刻胡亂用袖子擦了,似乎應對這種狀況爛熟於心:“我……我好像做了個噩夢。”
自從白城被破之後,她已經許久不曾睡過一個好覺了。
每逢進入夢鄉,不是在敵軍營裡拼命衝殺一夜,就是親眼見著父兄被人砍殺的血淋淋的,她卻無能為力,只能從夢中哭著醒來。
傅琛似乎無意讓她起來,低頭緊盯著她的面頰:“你好像睡眠不太好?”
唐瑛四肢懶怠動彈,被他擠在這狹小的一方天地裡,徹底清醒之後又套上了那副夢中卸下的盔甲,囫圇裹住了所有真實的情緒,不教悲傷洩露一絲一毫,側頭靠在了書架之上,傅琛大腿上的負重消失了,她好像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一手遮著雙眼,自嘲而笑:“怎麼每次都被大人撞上,我都快沒臉見人了!”
傅琛思慮再三,同她商量:“其實姚姑姑的醫術真不錯,不如讓她給你調理調理?或者開副安神湯?”
唐瑛從他的話中聽到了關切之意,露出一雙水洗過的眸子,抬頭瞪視著他:“你也要跟我的耳垂過不去嗎?”她嘗試要站起來卻失敗了:“麻煩大人讓讓,睡眠不好也不是什麼大毛病,說不定過陣子就好了。”
傅琛沒動。
他似乎生起了閒聊的興致:“要不跟我說說,你都做什麼噩夢了?”
“哦,夢見冒著大雨去偷杏子,結果被主人家發現狠揍了一頓。”她謊話張口就來,還說的煞有其事的比劃:“這麼寬的板子落在身上,疼的跟真的一樣,不就是幾顆杏子嗎,真是狠呀!”
傅琛:“……”他就知道小丫頭嘴裡沒實話。
他用那雙幾能洞察人心的眸子盯著唐瑛,使得唐瑛都覺得自己的狼狽在他的直視下都快無所遁形了,他才站了起來:“反正你也睡不著,不如收拾收拾,今晚跟著寶意去值夜。”
正如鳳字部還負責皇帝的安危,凰字部也負責著皇后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