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正安與紫機談笑風生,表面看似輕鬆,但每當目光不經意掃過遠方,那抹深深的憂慮便如漣漪般悄然擴散,彷彿在訴說著他內心的沉重。
果真如他所猜測的那般,樂正羽華確實並未打算在此地久留。他雖調侃樂正羽華是因思念妻子而匆匆歸去,倒也清楚根本的原因。
父兄的處境已是岌岌可危,以至於樂正羽華也不敢輕易取消法術放出他們,生怕這短暫的自由會讓他們陷入更深的危險之中。
而他自己的狀況,亦是岌岌可危。餘毒未清,重傷未愈,儘管樂正羽華已為他做了初步診治,但那種時而發作的疼痛與虛弱感仍如附骨之疽,讓他無法忽視。
還有樂正齊名的情況,雖說傷情不重,想必離宿的事對他打擊也很大。
“ 羽華兄,真的要走了嗎?”
樂正安的明知故問與眼神,不是確定他要不要離開,而是在問紫機的事。
“她屬於靈島,留在此處才是最好的。”
樂正安不明白他為何如此無情,哪怕他不知道紫機的心意也無法給予回應,可留下她一個的做法,未免太過絕情了些。
樂正齊名過來拍了下他的肩膀,阻止他繼續往下說,然後摟著他的肩膀往外走。
“安兄,你在東海閣生活了多年,人族尤其是道人對於妖族如何,應是比我們清楚的。”
樂正安突然想起來,是啊,紫機可是鹿妖,即便她身上沒有妖氣,也改變不了她異族的身份。
“我……”
“樂正如今是內憂外患,曾經投靠魔族背叛人族的罪名,事到如今仍然是蓋在我們樂正頭上的帽子。
長生界蠢蠢欲動,絕不能有任何讓道盟出手的藉口。哪怕我們樂正接納了紫機姑娘,屆時交是不交?
交,我們便是無情便是忘恩負義之輩,何以為道人?不交,身後便是樂正數千條性命,押上的是未來,可就不止是千萬條性命了。
通敵之罪,最是好用,困了我們樂正幾千年,可想而知。”
樂正安一驚,沒想到連樂正齊名都思慮得如此周全,自己卻困在小小的私情之中。
“是我思慮不周。”
樂正齊名也明白他的擔憂,深深嘆了口氣後說道:“知道安兄擔心失去內丹以後,紫機姑娘在靈島無法自保。你大可放心,海上八陣圖,還有我設下的結界,只要紫機姑娘不離開靈島,基本是無事的。”
樂正齊名輕輕拍了拍樂正安的肩膀,試圖安慰他緊繃的神經,繼續說道:“其實,師兄的所作所為,也並非全無私心。若真將紫機姑娘帶走,那麼師兄就必須對她負責。即使他心中並無兒女私情,紫機姑娘也會成為他們夫妻之間難以逾越的障礙。”
樂正齊名凝視著遠方,聲音中透露出幾分滄桑:“給了希望,卻又無法兌現,這種煎熬最終會落在三個人身上。既然已經選擇了一個人,那就不要再去觸碰第二個,尤其是那個對你有心意之人。感情之事,最忌拖泥帶水,傷人傷己。”
樂正齊名的話讓樂正安陷入了沉思,畢竟他從未考慮過兒女私情,所以根本無法理解這種事情,突然想到樂正齊名也是有妻子之人,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齊名兄何時娶的妻?我竟從未見過嫂嫂。”
說到這事,樂正齊名忍不住想起青果,沒想到自己竟然已經下意識將她看做妻子。
“想想這事還真不可思議,我們三兄妹竟然在混沌星空的夢裡,感情都有了著落。”樂正齊名當然不可能說出這件事來,既然已經提到了青果,樂正齊名也忍不住思念起她來,“說來她去東海也有些時日了,該回來了吧。你見她做甚?”
樂正安一聽這話,好似自己覬覦他妻子似的,難免慌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