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說得好聽,話卻是斷斷不能信的。”拿起她適才雕琢的冰塊,嗤笑,“讓你把它弄得圓潤點,可這會兒看來,似乎沒什麼變化嘛。哦,沾了點血跡。冰雪染胭脂,倒是別有番風流韻味。”
葉薇沒料到他一點評作品就變得這麼刻薄,連忙奪過冰塊,“這才剛起了個頭,我還什麼都沒做呢!現在就下結論,未免有失公允!”
“朕看你手傷成這樣,暫時也不用做什麼了。好在朕手藝高超,且早早準備了成品在那兒,才不至被你給掃了興。”
葉薇沒理會他話裡的嘲諷,感興趣道:“您準備了成品?什麼啊?”
皇帝拿過一個盒子給她,“自己開啟看。”
依然是黑色的玉盒,不過這次是條形的,開啟之後也沒有白氣湧出,顏色純粹的玉石上放著管七孔橫笛,卻是晶瑩剔透、一眼便可望穿。
“這是,冰做的笛子?”
她驚喜地把它取出,拿在手裡怎麼把玩也不夠,“做得真漂亮,跟真的似的。是您親手做的?”
“不然呢?”他反問。葉薇於是抿唇一笑,到底是女孩子,看到漂亮的東西都是滿心歡喜,一時間連剛才那點複雜的想法都忘記了,只顧欣賞手中的冰笛,甚至作勢要放到唇邊。
“您這麼厲害,這笛子一定有什麼巧妙的機關吧,能吹出響麼?不然,我這就給您奏一曲《蕭史弄玉》?”
“你若是不怕嘴唇被冰凍住,就吹吧。”
葉薇輕哼一聲,坐回到杌子上。他走到她身後,就著這個姿勢拿起刻刀,附耳道:“還想學麼?想學的話,我這就教你一招。”
口中撥出的熱氣鬧得她有點癢,聲音也略微發顫,“學……什麼?”
他把刻刀放到她手中,再握住她沒有受傷的右手,很慢很慢地將刀尖落到了冰笛上,“阿薇以為,朕為何送你這個東西?”
她眨眨眼睛,“因為,臣妾之前送過您一管竹笛?”
“然也。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朕知道阿薇為了那笛子很是費了番心血,所以也想有所表示。”將她摟得更緊,“你仔細看看,這笛子上是不是還缺了樣東西?”
這回不待她回答,他已握著她的手開始在冰笛尾端刻字。這是極細緻的活兒,一個不慎便可能把整個冰雕都毀了。葉薇被弄得緊張不已,等到終於刻完,已經腰背痠痛,嚇出了一身的汗。
“阿薇,子孟。”他輕聲念道,繼而一笑,“你名字筆畫太多了,要是換個簡單的會更好看。”
簡單的……若水可以嗎?
搖搖頭趕走這奇怪的念頭,她扭頭朝他看去,卻見君王唇畔含笑、神情怡然。周遭的冰塊都冒著絲絲寒氣,而他身著玄色大氅,只露出英俊堅毅的面龐,越發顯得郎君丰神如玉、出塵若仙。
察覺到她的目光,他轉而與她對視。點漆的眸子裡情意蘊藏,若陳年的老酒,啟封的那刻便有醉人的香氣充盈於室,任是誰也阻擋不住。
葉薇卻在這樣的目光中生出了不安。
算起來,他們也在一起這麼久了。她一開始是為了活命,後來是為了復仇,再加上前世被他連累至死的遷怒,導致她從來都是毫無負擔地利用他的感情。她以為帝王本無情,整個後宮都在變著花樣地爭奪他的寵愛,那麼她跟著做也沒什麼。可是在經過謝懷的事情之後,她忽然就覺得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