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蕊這才鬆口氣,“奴婢就知道小姐大度,先替憫枝謝過您了。您放心,我回頭就去說她,讓她好好來給您磕頭請罪!”
“罷了,你也別罵她。這事兒說起來也是我不對,以為瞞著她便是對我們彼此都好,可我忘了,交託了真心的人,自然希望對方也能有所回報。她拿命對我忠誠,我卻不能坦誠以待,所以她覺得難受……”
她說著說著,聲音逐漸低下去。妙蕊見她神情恍惚,明白她定是想到了別的事情上,可究竟是什麼,這個當口卻不敢開口詢問。
想了想,只能賠笑附和,“小姐說的是。人心皆同,若有付出、必求回報,不是為權為利,便是為情為理。若一無所得,難免覺得失落。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第87章 如願
這話說得甚是老成,葉薇很早以前就覺得妙蕊在有些方面看得通透,完全不像個未滿二十的小姑娘。
她側躺在榻上,右手撐著腦袋,輕柔地衝妙蕊笑了下,“是啊,沒辦法的事情。”嘆口氣,“你出去吧。我乏得很,想睡會兒。你去找到憫枝,曉以利害,然後再說點好聽的哄哄她。我看她這會兒八成躲在屋子裡抹眼淚呢。”
妙蕊支開憫枝本是想問問葉薇遇到什麼事兒了,如今鬧成這樣也知道時機不合適,遂順從地行了個禮,轉身離去。
她走動的時候掀起了珠簾,興許是心情複雜,導致動作略大,直到身影消失在門口,那幕華麗的琉璃珠簾依然在不斷跳躍。日光照射到剔透的珠子上,折射出五彩光華,當真是流光溢彩、美不勝收。可葉薇看著這情景,卻不受控制地想起和這珠簾一般璀璨奪目的男子。
他的人、還有他的情意,都是這世上最美好的存在。她堅信的世界被他撼動,山傾地裂、摧枯拉朽。她想,也許她真的錯了,父親辜負了母親,那只是他一個人的罪孽,她卻不該因此將全天下的男人通通打死。
至少至少,謝懷是不一樣的。
可是,如今才知道這些已經太遲了。他對她情深至斯,可惜她已將此身付江月,那些潺潺流水般的往事便通通留在了上輩子。
戲文裡傳唱不休的是才子佳人、一見傾心、同生共死、終成眷屬。她從來沒有期待過這些東西,只想自在隨性地過自己的日子。兩輩子的決心早已根深蒂固,哪怕是知道了謝懷的心意,也不曾發生改變。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苦笑。原來即使到了這個地步,她依然不曾對謝懷動心。所有的淚水都只因感動,所有的話語只源於愧疚。她盼望他平安喜樂、一世無憂,卻不願自己成為這一世裡最重要的組成部分。
他認了她,是打算帶著她遠走高飛吧?可她這個人最害怕虧欠別人,此前種種已無法可想,之後若不能回報以同樣的感情,便不能再去招惹他。
他是她短暫人生不可多得的美好,可為了他的性命、為了她的坦然,她不得不親手將這份美好摒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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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薇因謝懷而心事重重,連那天在建章宮飛橋上皇帝突然變臉的緣由都顧不上探究。想著謝懷肯定會找機會再來見自己,到時候丁是丁、卯是卯,該說的都給他說清楚,只覺暫時解決了一樁大事。然而心情卻沒能隨之變得開闊,依舊是愁雲慘淡。
又過了兩天,她琢磨著自己應該被叫去建章宮輪班了,也好讓辛苦了幾天的睦妃、璟昭媛她們回去歇歇。不成想建章宮的旨意沒下來,反倒是永乾殿那邊先來了吩咐,陛下召她去昭臺館伺候,還特意派了肩輿來迎接。
葉薇之前從未來過這裡,到了後才發現周遭清幽僻靜、涼爽宜人,竟像是直接入了冬日一般。
高安世立在臺階下迎她,甫一見面便上來行了個禮。葉薇連忙讓他起來,笑問:“高大人,陛下安在?不知喚本宮前來,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