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薇挨著他坐下,“陛下既然這麼忙碌,何必還跑到臣妾這兒來?往來奔波多辛苦。”
“前幾日都沒抽出空來,今晚難得有半個時辰閒暇,就決定來一趟。”他摸摸她的面頰,眼神裡帶著憐惜和笑意,“才三天不見,怎麼就瘦了這麼多。最近很辛苦?”
自然是辛苦的。韻妃大去,身為她的宮裡人,葉薇和江宛清肩負坐夜長跪的職責,連日來吃不好也睡不好。
想到她腿上的舊傷,皇帝不放心,“你的腿要緊麼?如果受不了,朕可以……”
不待他說完,葉薇便一臉認真地打斷,“多謝陛下好意,但是不用了。韻妃娘娘生前對臣妾諸多照拂,臨去還記著替臣妾洗脫嫌疑,如今坐夜長跪是臣妾最後能為她做的事,不想連這也推脫。送她走完這一程,她便可在天上和小公主重逢了。”
皇帝笑笑,語氣又柔和了幾分,“朕早知道,你一貫是最講義氣的。”
說完這個,他又憶起另一樁,語氣變得複雜,“白日的事情,你怎麼看?”
葉薇眨眨眼睛,“您是說宣和……不對,是姚昭容,您說的是您對她的處置麼?”
“恩,你……有沒有話說?”
皇帝覺得自己的心態簡直奇怪極了。他如何處置姚氏是他的事,不容旁人置喙。可他做完了後,卻跑來問一個宮嬪對此事的看法,難不成還怕她不滿意了?
回憶下葉薇以往表現出的記仇和小肚雞腸,他無奈地發現,自己還真的是怕她不滿意。
第47章 婕妤
這心思太過曲折,葉薇差點沒能領會出來,明白後詫異地睜大了眼睛,“臣妾……臣妾沒什麼話說。”
這個答案明顯不能讓他滿意。
男人眸色深沉,意味不明地看著她。葉薇及時察覺不妙,平復下心情後趕忙補救,“韻妃娘娘殞命,已有諾兒抵了。至於姚昭容,臣妾知道現在的處置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不能期待更多……”
這話說得,委實是很善解人意。
皇帝想,也許這就是無論葉薇平時怎麼放肆,他也不會反感的原因。因為在涉及大事時,她從來都是最有分寸、最小心謹慎的那個。
“這次的事不僅韻妃無辜遭難,你也受苦了。”攥緊她的手,他道,“問你件事兒,那天在疊玉殿,為何不對母后說出朕晚上把你偷出去的事情?”
葉薇用一種“顯而易見”的口吻回答道:“這種事情臣妾怎麼可以說?”
他笑了,“為什麼不可以?”
“臣妾還當您明白呢。”她眄他,“您悄悄帶臣妾出去是看不得我受苦,是為了我好,如果我轉頭就把這事兒捅出去,那也太辜負您一片心了。您護著臣妾,臣妾也想要保護您啊……”
始料未及會是這麼個答案,他神情變得奇怪,“你……想要保護我?”
她點頭,“是。”
他手多用了幾分力氣,“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報信的宮人腿腳慢了,或者朕沒能及時從朝堂上抽身,你就真的要被打了。”
還記得他進門前,正好聽到母后下令杖責,只消再晚片刻,就和上回一模一樣了。她趴在刑凳上鮮血淋漓,沒有一絲生氣。
那時候,他最大的感受就是,哪怕是為了這個,撇下群臣從朝會上離開也值了。
葉薇皺了皺眉頭,彷彿在沉思。
其實那晚送韻妃回疊玉殿時,她就猜到後面可能有的危機,當機立斷派了宮人去通風報訊。她算過,那會兒高安世肯定陪著皇帝上朝去了,但賈康必然得空,找他準沒錯。至於賈康敢不敢冒險去宣政殿遞話,呵,他才剛奉命來接她去和皇帝約會,自然明白皇帝對她的看重,這種訊息敢拖才怪。
“想這麼久,好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