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看清她蒼白的面色,還有通紅的眼睛,“看來你剛才痛得夠嗆。唉,這趟差使辦得也真是曲折,居然都把你弄傷了。”
葉薇餘光往屋內一掃,正好看到那管熟悉的竹笛。謝懷走得匆忙,並沒有帶走它,此刻就安靜地躺在房間的角落。屋子裡太暗,她看不清笛子的顏色,更看不清上面篆刻的小字。
就好像剛才發生的一切,當時再驚心動魄,現在也陷入了混亂的記憶,如同一場幻夢。
輕輕一笑,她喃喃道:“是啊,這趟差辦得,真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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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傷只是裝的,騙騙蘊初還成,鬧大了就不好了。葉薇以“此番乃是為上皇侍疾,若被人知道我受傷了,難免多生是非”為由,打消了蘊初替她請太醫的念頭。
建章宮如今到處都是危險,葉薇實在不願在這裡多待,索性把自己關進藥房不出來。好在第二天午後,上皇便嫌侍疾的太多,擾了他的清靜,於是賢妃做主,讓其中幾人先回去,過兩天再來替換。
葉薇回到久違的披香殿,第一個動作便是撲到床上,用被子把頭埋起來不願見人。
憫枝被她的動靜唬了一跳,“小姐您怎麼了,侍疾很辛苦麼?”葉薇就是為了伺候人而去,宮娥自然不能多帶,身邊只妙蕊跟著,憫枝則留在披香殿處理各種瑣事。
“你是不知道,小姐那晚去三清殿取東西,途中居然把腳扭了。為免被人說三道四,連太醫都不敢請,看得我真是心疼。”妙蕊一壁解釋,一壁彎腰去掀被子,“您別捂著,今天還挺熱的,當心捂出痱子。”
葉薇翻身仰躺在床榻上,目光落在虛空中,“出痱子就出痱子吧,我看我腦子裡多半也長痱子了,救不回來了。”
妙蕊和憫枝對視一眼,困惑地問道:“您究竟在說什麼呀?”
葉薇苦笑一聲,用素白的紈扇蓋住臉龐,不想去看她們探尋的眼神。
那晚在三清殿的事情,她這兩天反覆回想,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大意成這樣。一樣的大殿、一樣的小閣,還有閣內香爐嫋嫋散發出的白煙,處處都透著股不同尋常。她不久前才在那裡用清夢引算計了宋楚怡,轉頭居然就被人用同樣的招數放倒,簡直是奇恥大辱!
她就說聽到那首《碧湖碎玉》時,她的神智怎麼會那般糊塗,幾乎是毫不設防,謝懷問了什麼,便下意識回答。什麼“碧湖碎玉”是打碎的玉落入湖中,那分明是她當年第一次聽到這四個字時給出的評語!
他說了她曾說過的話,而她在糊里糊塗間重複了他那時的回答,就此徹底露餡,兜都兜不回來。
謝懷他……真是夠狡猾!
眼看自家小姐“痛不欲生、惆悵欲死”的模樣,妙蕊朝憫枝遞了個眼色,“你去廚下把燉好的湯端出來,一會兒好讓小姐喝了。”
她們主僕二人支開憫枝談事情已是尋常,從前都相安無事,偏偏這次那姑娘居然有些不情願,“你們要說什麼?又要避開我?”嘟嘟嚷嚷,“每次都這樣,是不信任我麼?”
她難得使次性子,葉薇和妙蕊均感意外,後者連忙哄勸道:“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你性子不夠沉穩,我們擔心你被人騙了……”
“那不就是不信任我?”憫枝跺腳,貝齒將紅唇咬來咬去,看得葉薇都覺得疼。
“你別鑽牛角尖嘛,我也是為了你好……”
憫枝一把推開妙蕊的手,氣呼呼地扔下句,“不說就不說,我才不稀罕!”然後跟陣風似的,挑起珠簾就跑了出去。
妙蕊尷尬地看著葉薇,見她面無表情,生怕她一怒之下降罪於憫枝。主人平時再和氣、待她們再親善,手中到底握著奴婢的生殺大權。憫枝居然敢使這種性子,讓她說什麼好?
“小姐,憫枝她就是個沒長大的小女孩兒,您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