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安世。”打斷宦官的絮絮叨叨,他淡淡道,“擺駕披香殿。”
高安世一愣,繼而大喜,“是!微臣這就吩咐下去!”
這些日子皇帝專注於政務、不見任何嬪妃,他看在眼裡,哪裡還能不明白是什麼情況?不就是整顆心都被宋大小姐塞滿,平靜從容的表象下,是不得不用忙碌來麻痺自己的壓抑剋制。
有心想勸他去哪位娘娘那兒散散心,卻又不敢開口。這種情況下,一個不慎便是滅頂之災降下,他實在不敢輕舉妄動。
如今他自己提出要見慧貴姬,實在是再好不過。事實上這陣子高安世也考慮過要不要找她來救場,最後還是因為各種原因放棄。慧貴姬如今在後宮妃嬪中最得陛下歡心,有她在旁邊妙語連珠,陛下的心情應該會好很多吧?
無論如何,只要他別再整日記掛著宋大小姐,就是道君開恩、大慈大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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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薇的凌安宮毗鄰太液池,御輦順著池畔的石板路一路前行,走得又快又平穩。皇帝一直沉默地坐在其中,在抵達聽雨閣時才忽然敲了下轎輦內壁。
“陛下?”高安世低頭詢問,同時做了個手勢吩咐宮人停轎子。
夏日用的御輦並不像冬天的有厚厚帷幕遮掩,高安世可以藉著不甚明亮的月光看到皇帝半隱在黑暗中的臉。依舊是沒什麼表情,唇部線條還有些生硬,明白地顯示出主人心情欠佳。
“現在什麼時辰?”他淡淡問道。
“回陛下,亥時三刻。”
這句話說出才發覺原來已經這麼晚了,這個時辰搞不好慧貴姬都已經歇下,到時候凌安宮又得喧囂一陣。
“回去。”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高安世卻差點沒反應過來,“您是說,回永乾殿?”
皇帝沒答話,便是預設了。
高安世真有些轉不過彎來了。這什麼情況,都走到這裡了,繞過前面兩道彎就能看到凌安宮的燈火,他卻要打道回府?
眼看皇帝又開始閉目養神,他到底不甘心,到手的救星怎麼能見都不見就飛了呢?
輕咳一聲,試探道:“陛下是擔心貴姬娘娘已經歇下,不想吵到她嗎?您多慮了。夏季炎熱,宮人們大抵睡得晚,貴姬娘娘又是個喜動不喜靜的,興許還在燈下和侍女們閒聊呢!”頓了頓,“而且您也有些日子沒去披香殿了,那邊一定日夜盼著,回頭要是知道您都到這兒了還半路折返,以貴姬娘娘的性子,可得和您鬧彆扭了……”
不得不說,為了讓皇帝去見葉薇,高安世很盡心、很豁得出去,連這種有些僭越的話都宣之於口。可惜皇帝聽到他的冒死進言,腦中卻閃過上一次在清蓮水閣的事情。
他因為記掛著楚惜的事而失約,等到再次見面,她幾乎是不管不顧地衝撞犯上,惹得他勃然大怒。然而在他發火之後,卻發現她藏在袖中的一對竹笛。那是她精心準備了一個月的禮物,原本打算在約定好的那天送給他,卻被他的失約給破壞了。
那時候,她說擔心他在她和別的女人中間,捨棄她而選了別人。還說她很害怕,怕他因為什麼就不喜歡她了,如同對皇后和姚昭容那樣……
當時他是怎麼保證的呢?哦,他說任何人都影響不了她在他心中的地位,讓她安心。說那話的時候他確實是信誓旦旦,如今卻有些不確定了。
他的整顆心都已被楚惜佔據,至少現在,真的沒有多餘的部分給旁人。
既然如此,還是別見了吧。
那姑娘性子太倔,對他的要求也和別的妃嬪不一樣。如果讓她看出自己正在思念著別的女人,恐怕會比上一次還要生氣吧?當著他的面不給好臉色,等把他氣走後再躲起來掉眼淚,不讓任何人看到她的脆弱。
就是這麼喜歡逞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