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謝懷的看法。他們不過進行了一場交易,對於這種弄權禍國的妖道,他從始至終都是反感的。
“如此說來,貧道確實有件事要請示陛下。上皇與太后都聖躬違和,貧道覺得不如在宮裡舉行一場齋醮,祈求道君庇佑二聖早日康復,陛下以為如何?”
皇帝想了想便點頭準允,“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只要有利於父皇母后,但憑道長安排。”
謝懷頷首謝過,視線卻不經意掃到他手中的竹笛,神情隨之一滯,“這是……”
皇帝道:“一管綠笛而已,怎麼,道長有興趣?”
“這笛子瞧著甚是眼熟,貧道記得自己似乎也有管類似的。”
皇帝笑起來,“道長這話,莫不是懷疑朕偷拿了你的笛子?這可真真冤枉,朕再是輕狂,又如何敢動您的東西?”
“陛下說笑了。”謝懷沉吟片刻,“貧道僭越,能否借陛下的竹笛細看?此物的製法瞧著甚至精妙,貧道也曾學過制笛,見到好的就忍不住品鑑學習一番。”
皇帝這才想起謝懷喜歡吹笛子在宮裡也是有名的,既然痴迷此道,提出這樣的要求也很合理。可不知為何,他聽到這話的第一個想法居然是不想給他,彷彿這個決定很重要,一招走錯便會改變之後的許多事情。
然而他終究還是抬手,微笑著將笛子遞給了過去,“不過是後宮女子閒暇時的遊戲之作,能得道長如此讚賞,實在是意外之喜。朕回頭告訴了她,定能讓她也高興高興。”
略顯蒼白的手指握住了綠如翡翠的竹笛,目光順著從上面掃下來。滑過了光潔無瑕的笛身,滑過了圓潤均勻的笛孔,最終停留在最下方的刻字上。
他是上皇身邊的道士,不該知道后妃的名字,所以哪怕背在身後的另一隻手已經青筋暴起,依然能從容地詢問:“製作這笛子的,是陛下的妃嬪?手藝瞧著像是師從名家。這樣精美的一管笛子,沒有大半個月的功夫絕不可得。哪裡是什麼遊戲之作,分明用足了心思。”
胸腔裡有什麼情緒在翻湧,他看不到自己的臉色,所以也無法得知此刻有沒有煞白了面孔,只覺得每個字都說得無比艱難。
皇帝因為他那句“用足了心思”而頓生柔情,凝視著笛子看了許久,輕聲道:“朕知道。”
謝懷笑了笑,將竹笛交還給他,“馬上就到了做晚課的時辰,貧道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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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之後,建章宮眾人都得知了七日後會舉行齋醮的事情,葉薇和沈蘊初領了個意料之外的命令,去三清殿取青藤紙,供上皇書寫青詞所用。
所謂青詞,即是道教舉行齋醮時獻給上天的奏章祝文。一般為駢儷體,用紅色顏料寫在青藤紙上,形式工整而文字華麗,是齋醮儀式中十分重要的一環。
因著這特殊性,葉薇覺得她們被選中也很合理。蘊初曾閉門抄錄八個月經文,而自己則“道法修為高深”,這種要與上天作交流的大事,每個環節都十分重要,俗人萬不可沾手。
各自帶兩名貼身婢女,一路循著月色步行而去。想起白天的事情,沈蘊初還覺得好笑,挑挑眉頭道:“你可真夠可以的。大家都在外面扮孝順,你卻躲起來睡覺,就不怕被人說閒話?”
葉薇打個呵欠,“就是因為昨晚孝順得有些過分,所以今天才累成這樣。我從前總覺得宮裡的娘娘們個個都很嬌弱,如今才知道關鍵時刻,她們都是能當男人使的。通宵不睡沒什麼,長跪祈福也沒什麼,大家都很堅強。”
沈蘊初忍不住搖頭,“躲懶就算了,嘴上還這麼刻薄,也不知陛下喜歡你什麼。”
葉薇聽到這個話題就有些煩躁,“陛下喜歡我?他當初不是也挺喜歡你的嘛。與其好奇這個,不如琢磨下他喜歡你什麼,儘早改變頹勢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