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對親爹被罷官之事並不覺得丟人,她親眼見證了陸安之在洪災之時對百姓的救助,一個合格的地方父母官將百姓的安危放在心間,便是恪盡職守,也做到了問心無愧。
她無意於在這些京中嬌小姐們面前為自己父親申冤,況且她們擺明了是來瞧自己熱鬧的,不過是些不相干的人罷了。
她笑眯眯道:“我從小在鄉下長大,長輩讀書不多,但教導我們晚輩出言要謹慎,連背後論人長短被長輩撞見都要狠狠罰一頓,竟不知當面給客人難堪竟是沈玉妹妹府上的禮數?”
沈玉揣測出沈薔並不喜歡陸微,不過是迫不得已待客,她要比沈薔小一歲,原本想著討好堂姐才打頭陣,誰知上來就被陸微嘲笑家教,且陸微句句佔理,就算是捅到長輩面前去,她也討不了好,頓時一張臉漲得通紅。
沈薔見沈玉吃了一鼻子灰,暗想這鄉下丫頭原來並不似她想象的那麼蠢鈍不堪,總不能宴席還未開,堂妹沈玉先哭著鼻子跑了,忙笑著打圓場:“玉妹妹只是開個玩笑而已,陸姑娘別惱。”又呵斥沈玉:“你都這麼大人了,說話還是不過腦子,還不趕緊向陸姑娘道歉?”
沈玉羞窘難言,紅著臉小聲道歉:“陸姐姐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陸微語重心長的叮囑她:“玉兒妹妹年紀也不小了,也就是碰上我這樣好脾氣大度不計較的,這回便罷了。往後出門見客,萬不可當面揭短,被外面人知道玉兒妹妹嘴上沒有把門的,誰還敢跟你交好?”
沈玉被她數落的都快哭了,但偏偏陸微一副“姐姐都是為了你好才告誡你的”姿態,只能帶著哭腔憋著一口氣應承道:“我記住了,多謝陸姐姐。”
沈薔:“……”
康月低頭抿唇,強壓下了嘴角的笑意。
沈閣老這幾年地位穩固,想要巴結閣老府的人絡繹不絕,同齡的官家女郎們在外面赴宴交際,除了皇室公主與宗親貴女,有不少人家的女兒都願意與沈薔來往,當然不是瞧在沈弈的面上,而是祖父沈閣老的金面。
沈薔習慣了被人捧著,雖然沈玉吃癟,但同族的堂姐妹一損俱損,她面上也沒什麼光彩,當即強忍著心中的怒火待客。
沈盈性子軟些,柔聲問:“微兒妹妹平日在家做何消遣?可有讀書識字,彈琴下棋?”
沈薔不等她回答,笑道:“既來家裡作客,咱們姐妹間一向以詩詞書畫會友,陸姐姐可要給個面子啊。”
她篤定了陸微在鄉下長大,最多粗通文墨,哪比得上她們正經上過學堂的,但女兒家都愛面子,陸微恐怕拉不下面子拒絕,否則豈不丟臉?
兩姐妹一唱一和,立逼著陸微出醜。
誰知陸微根本不在意麵子,一臉放鬆捧起茶盞喝了一口,好奇打量四周,見廳內早擺開了筆墨紙硯,連各色顏料也齊備,顯然沈薔早有打算,她當即自曝其短:“我從小在鄉下長大,大字不識一個,更別說作畫了,恐怕連顏料都認不齊全,姐姐們可別為難我。我今兒就是來長長見識的,大家可千萬別拘束啊,你們隨便寫隨便畫,我看看就好!”竟是打定了主意袖手旁觀。
她本就無意與沈子源的婚事,開初與沈肇同行一路,內心頗為矛盾,一方面覺得“沈子源”以未婚夫婿的身份下力幫自己救父,她若在事後提起解除婚約,有點過河拆橋,不大地道。
但另一方面,她年紀還輕,剛學成飛虹劍法,還未在江湖上闖蕩過,不曾享受過仗劍走天涯的快活日子,便要把未來綁在男人身上,還要深居後院,著實不符合她對未來生活的期望。
現在好了,幫她救親爹的並非沈子源,而是阿元哥哥,雖然他騙人著實可惡,但不知為何,一旦知道是阿元哥哥助她救父,她內心便再無虧欠感,甚至覺得他幫自己天經地義,至於這種理直氣壯的念頭從何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