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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得幾日,新城郡主派人向鄭虎傳信,要進牢房裡探視陸安之。
鄭虎自吳江府內有人上吐下瀉之後便有些心慌,召集當地所有的大夫商議對策,已有醫者察覺端倪,向他建言:“大人,大災之後若不救治及時便會有時疫爆發,只恐吳江府已經發生了時疫,要趕緊想對策才行。”
時疫可是要死人的。
而此時恐慌的百姓既見不到官府賑災也沒有大夫救治,先是有百姓爭先恐後舉家離開吳江府,緊跟著城內便發生了械鬥爭搶之事,亂成了一鍋粥。
鄭虎從寧州大營出發的時候,再三向梁有道保證過,一定將陸安之看牢,並將吳江府治理的鐵桶一般,誰知來了一個多月,吳江府便亂了套,城內流民大股離開,而其轄下縣城也出現了時疫,他還來還想踩著陸安之的骨頭升官,誰知吳江府跟淤泥潭似的,不但升不上去,恐怕還要連自己都整個陷進去。
手下人每日四處巡防,甚至疫情還蔓延到至軍中,有士兵也開始上吐下瀉,而吳江府所有大夫自“請”來之後便被拘在一處集中看押,此時便全數被徵召入軍中為士兵治病。
不少大夫家小就在吳江府內,被兵士強徵關押,心裡惦念著家人,再三懇求鄭虎回家一趟,卻被他以“你家中若有人染上時疫,等你回來豈不要傳染進軍中”為由拒絕。
新城郡主派人送信過來,他倒是不知道這位竟在吳江城內,皇帝的親堂姐,陸安之的繼室,聽說聖眷極隆,硬著頭皮親自去見她,陪笑解釋:“原本梁大人說吳江之事有疑,便派人關押了陸大人,誰知郡主竟也來了吳江,下官真是罪該萬死!”
新城郡主並不在意他的態度,只提要求:“聽說他是鄭大人派人看守,本宮想見他一面,不知鄭大人肯是不肯?”
“郡主想見……自然能行。只是……”鄭虎窺著她的臉色,小心翼翼道:“陸安之此次恐怕死罪難逃,郡主身份高貴,不考慮和離?”若能挑撥得兩人分開,更是掃除了陸安之的外援,他求救無門還不得任憑他擺佈?
蕭蘭茵冷冷掃了他一眼,傲然道:“本宮的私事,倒不必勞煩鄭將軍操心。”
鄭虎無奈,只得派人帶著新城郡主去牢裡見陸安之。
一個多月的牢房生涯,再加陸安之自暴雨開始便勞碌非常,飲食休息皆失於調養,坐在潮溼發黴的牢房稻草之上,鬍子遮住了下巴,頭髮雖然極力梳起來,但人卻瘦的脫了形,兩頰還有不正常的紅暈,時不時便咳嗽一聲,潦倒落魄之極。
新城郡主記憶之中的陸安之是十幾歲風華正荗的少年,金殿高中打馬遊街,數不盡的風流,她從臨街的二樓看過去,一眼便被勾住了魂魄;他是溫柔體貼的丈夫,寧可與父母對抗也不肯辜負心愛的女子,連出身草澤的妻子也愛若珍寶,……凡此種種,都是虛妄。
她以為自己出身高貴家世顯赫,想要什麼就一定能得到,卻原來人心最是難測,而世事未必盡如人意。
蕭蘭茵人到中年,才終於窺破情之一字,原來不過是你情我願,至於家世名位身份性情全都作不得數。
她隔著牢門細細打量陸安之,這個人真是奇怪,都落魄至此,居然也不覺得丟臉,在她的注視之下坦蕩的回望過來,甚至還難得關心一句:“吳江恐怕不安生,郡主不如趕緊收拾行李離開此地。”
蕭蘭茵緩緩從袖中掏出一張紙遞了過去,表情平靜淡漠,但紙張顫抖暴露了她的內心,還好皇家禮儀在關鍵時刻起了作用,她的儀態堪稱高貴:“我想了很久,你並非我的良人,而我……”她往前遞了過去:“這是和離書,勞煩陸郎簽了,自此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陸安之從來都不瞭解蕭蘭茵,也無意瞭解一個強迫他成婚的女子,他甚至還有點慶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