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老猿算什麼,不過是一個玉璞境的老畜生,怎麼可能是我寧姚的對手!”
寧姚長眉挑動,眉飛色舞,腦袋高高揚起,不可一世的樣子,充滿了得意的說道。
“寧姑娘,你不是說我們贏得莫名其妙嗎?”
“搬山猿實力強大,我們都差點就被他打死了,怎麼現在你的說法就變了呢!”
陳平安這個老實孩子,臉上露出了幾分尷尬的表情,完全沒有注意到寧姚那陰沉的臉頰,直話直說道。
草鞋少年似乎也感受到了周圍變得越來越低的氣壓,聲音漸漸變小,最後更是停下了說話,有點畏懼的看著黑衣少女,好像意識到了自己說錯話了,低下了腦袋,一副犯了錯的模樣。
周珏目光流轉,在寧姚那有些心虛的臉上劃過,隨後裝作若無事的說道。
“師妹天生劍仙,世間無雙,那頭正陽山的老猿確實不值一提!”
寧姚心情立馬多雲轉晴了,陳平安剛剛的話就當沒有聽到,繼續得意洋洋的向自己的師兄訴說著剛剛的英勇表現。她始終堅信自己將來一定會成為大劍仙,不是什麼鳳毛麟角,屈指可數,而是唯我一人的那種。
“陳平安,你做的也很好!”
周珏看著有些豔羨的少年,不吝嗇自己的誇獎,讓陳平安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紅,右手撓著腦袋,一副害羞的樣子。
陳平安虛五歲之後,就一個人艱難過活,再也沒有人誇過他了,他也只是個半大的孩子罷了,需要關心和認同。
周珏臉上露出了幾分複雜之色,雙眸深邃,如同汪洋大海,浮現出了一副畫面,那是陳平安小時候的經歷。
一個才五虛歲的孩子,揹著一個幾乎比他人還大的籮筐,往小鎮外的山上走去,他頂著烈日,揹著籮筐,後背傳來一陣陣灼燒般的刺痛,一邊哭一邊走,咬著牙向前走。
直到天黑,孩子才回到了楊家鋪子,籮筐裡只有一層薄薄的藥材,收穫寥寥,讓楊老頭勃然大怒,陳平安哭哭啼啼的解釋家裡只有孃親一人,他擔心孃親餓了,必須要早回家,明天開始他可以早點進山,多采一些藥材。
楊老頭聞言,默不作聲,轉身就走,只說再給他一次機會。之後兩個月,五歲大的孩子手腳已經滿是老繭,不知吃了多少苦頭。
一幅幅的畫面,一個個讓人心疼的瞬間,即使是周珏這種劍心如鐵之人,也不由動容,看向陳平安的目光越發柔和,嘴裡輕聲唸叨著那位婦人臨終前的最後一句話。
“碎碎平碎碎安,碎碎平安,我家小平安,歲歲平安,年年歲歲,歲歲年年,平平安安!”
正是這句話讓陳平安從孩子變成了少年,從兒子變成了孤兒,徹底長大了。
陳平安聽到這句話,身體一僵,隨即顫抖起來,吧嗒吧嗒,一滴滴的淚水砸落地面,一股極力壓制的哭聲傳來,讓寧姚滿臉錯愕,不知發生了什麼。
周珏嘆了一口氣,起身走到了草鞋少年的面前,伸手摸了摸陳平安不願抬起的腦袋,對其說道。
“陳平安你是個好孩子,你爹孃都會為你感到驕傲的!”
夜色深了,清冷的月輝從天灑落,如同一層輕紗披在了周珏的身上,他負手而立,昂頭挺胸,望著那一輪明月,肚子裡傳來了咕咕的聲音,他有些失落的摸了摸肚子,暗暗懊惱。
“不該讓陳平安流淚的,這傢伙居然害羞,連晚飯都不做了,讓我餓肚子!”
陳平安似乎是覺得在周珏,寧姚面前露出了自己脆弱的一面很丟臉,哭完後就跑到了劉羨陽家睡覺了,完全忘記了周珏還未吃飯,讓某位大劍仙懊悔不已。
......
溪畔鋪子,劉羨陽陷入了沉睡之中,阮邛眉頭微皺,眼神凝重,注視著高大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