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短暫的愛情還沒有來得及開花,便被擊的粉碎,命運也從那一天改變。
可我是個貪生怕死的人,否則早在祁府就了結了自己。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被珅莨發現我看哥哥後,拼命磕頭,讓他繞我一命,替我保密。
額頭出了血,他抬起我的下巴,拿出帕子擦了擦我的額頭,這也是我第一次仔細看他。
原來他生也是好看的,一雙劍眉帶著銳氣,瞳仁是淺色的,格外特別。
也許因是在哥哥墓前,盯著珅莨的臉,我恍惚看到了哥哥一般。
“你一個男人,哪裡來的帕子?”我也沒想到,在這麼緊張的時候,我竟然會問出這種話,還是用這麼不尊的語氣。
他突然有些侷促,尷尬地笑了笑,實在是有些像哥哥。
米白色的帕子被風吹偏,覆到了我的臉頰上,帕子上繡著一個良字,字形很是眼熟,可想不起哪裡見過。
珅莨揹著我回營地,風沙進了他的眼睛,我幫他揉的時候,才發現他的臉龐,已不似我初見他時白淨滑嫩,染上了生存的痕跡,粗糙的觸感和我粗糙的手一樣,相互摩擦,相互慰藉。
因著這一個秘密,我同他親近了許多,動情的時候,我甚至會生出仗打完了後,若是他願意,我去做妾伺候他的想法。
祁韞和齊臨這兩個人已經從我的生命中慢慢離開。
彷彿在西漠這隨時會死亡的地方,我才得到了新生,我懂得了疾苦,懂得了生死,懂得了從前早就該知道的道理,也許還不算晚呢?
這兩個月的戰事還算順利,珅莨也升了校尉,他便肆無忌憚地將我留在帳內,我連營妓的帳子都許久不去了,也不知道逡兒到底如何。
藉著我和珅莨這不可多得的溫存時刻,我央求他讓逡兒來陪我些時日,反正他也要有些時日不回營地。
他不僅立即答應了,第二日離開營地時,還差人搬來了許多東西,那都是軍中賞給立了戰功的軍官的稀罕物。
逡兒第二日晌午才來,我煮了水讓她沐浴,才發現她的身上紫一塊青一塊,還有鞭痕。
我問她:“這是怎麼回事?”逡兒面無表情地擦拭著身體,回答道:“有個瘋子今早弄得。”我怔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
逡兒洗乾淨身子,蜷縮在我剛佈置的新榻子上,正月的天氣比之前更冷了,直接鋪在地上的被褥無法抵擋地上的涼氣。
她冷的直打顫兒,睜著兩隻圓圓的眼睛,緊張地問我:“央央姐,我睡在這裡,真的沒事嗎?我這樣……”她說著眼眶已經紅了,我有些束手無策,不知如何是好。
我給她掖好被角,摸了摸她的額頭,寬慰她:“沒事兒,有事兒了也是我的事兒。”
沒想到我這話讓她更不安了,我實在不知怎麼辦,就去尋藥了。
翻箱倒櫃也找不到,只有珅莨一個上了鎖的櫃子沒有開啟,我猶豫了好一陣,耳邊傳來逡兒的痛叫聲,心一橫,便從他的中衣裡找出鑰匙,開啟了鎖。
那裡果然放著些藥物,上了鎖可見其珍貴程度,我拿了一點點,期盼著能救逡兒一命,但我們倆都知道,她已經不行了。
我給逡兒煎好藥後,落鎖時,發現那日珅莨用的那方帕子的邊角從裡面探出來,熟悉的“良”字像是帶有魔力,指使著我伸向櫃裡。
我輕輕翻了翻,發現那櫃子裡不僅有帕子,還有許多同質地的嬰兒的衣物,紋理繁複,質地華貴,是上等人家的用物。
每個衣物都繡著一個“良”,還是同一個字跡。
當鋪天蓋地的“良”字呈現在我眼前時,我才意識到為何我如此眼熟,這分明是父親的字跡。
我驚的說不出話來,這衣物既不是我的,也不是我哥哥的,那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