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啟朱唇,聲音淡然卻堅定:“將軍,容樂素來懶散,府中之事多不插手,對這等懲罰之事更是知之甚少。還請將軍依府規行事,公正裁決。”
傅籌聞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他深知,漫天的回答既得體又巧妙,既展現了她的寬容與大度,又巧妙地避開了直接介入紛爭的尷尬。他輕輕點頭,隨即轉身,聲音冷冽如寒風:“項影,即刻執行。梁笙杖責二十,罰俸三月,以儆效尤。至於這三人,擾亂府中安寧,妄議主子,即刻押往刑訊房,依律杖斃。”
那一刻,空氣彷彿凝固。那三位奴僕的哭喊與求饒聲,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淒厲,卻也無法改變既定的命運。而漫天,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目光中既有對生命的憐憫,也有對規則的敬畏。她知道,這就是她的夫君,一個鐵骨錚錚、恩怨分明的男子,一個能在亂世中守護她安寧的依靠。在那靜謐得近乎壓抑的一刻,空氣中彷彿凝固了所有聲響,唯有心跳在無聲處轟鳴。左右兩側的侍女,臉色蒼白如紙,猶如冬日裡最脆弱的雪花,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色彩與溫度,她們不顧一切地向傅籌撲去,手指幾乎要摳進他華貴的衣襟,口中喃喃著求饒的話語,卻像被無形的鎖鏈緊緊束縛,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兩個健壯的小廝緩緩拉離這生死的邊緣,朝清幽園外那片未知的黑暗邁進。
薰姑娘,那位平日裡總以淡雅自持的女子,此刻卻如同秋風中的落葉,無力地飄落在地,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驚恐與絕望。她深知府中規矩的嚴苛,更明白在將軍眼皮底下犯錯意味著什麼,但死神的突然降臨還是讓她措手不及,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洶湧而出,模糊了視線,也模糊了理智,連最基本的求饒之聲都遺忘在了唇邊。
就在這時,一個清越的聲音穿透了這片死寂,帶著幾分不可思議與堅決:“且慢!”漫天,這位自宮廷走出,見慣了生死輪迴的公主,此刻也不禁為眼前這一幕動容。在她心中,將軍府應是安寧與溫暖的避風港,而傅籌,那個總是以溫文爾雅示人的男子,怎會與冷酷無情劃上等號?他轉身,對她綻放出一抹溫柔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裡最溫暖的陽光,卻在這生死關頭顯得格外刺眼,讓人難以將它與即將落下的殺伐命令聯絡在一起。
漫天的心中湧動著複雜的情緒,她沉默片刻,不是因為對生命的漠視,而是對這突如其來的反差感到震撼。傅籌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似乎在詢問她:既然已言明由他做主,又為何干涉?她深知自己無權干涉,但那份對生命的尊重與憐憫,讓她無法袖手旁觀。畢竟,在她穿越而來的這四年裡,儘管身居高位,手握生殺大權,她從未將人命視為草芥。
就在這時,一名侍女彷彿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拼盡全力掙脫了小廝的束縛,踉蹌著奔向漫天,緊緊抱住她的腿,聲音因恐懼與哭泣而變得支離破碎:“夫人,您是奴婢生命中的菩薩!求您發發慈悲,救救奴婢吧!奴婢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不想就這樣死去啊……”她的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傾瀉而下,每一滴都承載著對生的渴望和對死的恐懼,將所有的希望寄託在了這個看似柔弱實則堅韌的女子身上。
這一刻,整個清幽園彷彿都沉浸在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氛圍中,生與死的較量,情與理的交織,讓這場突如其來的風暴變得更加扣人心絃。在那片被夕陽染得斑駁的庭院裡,她曾是眾人唇齒間不屑一顧的塵埃,比夜巷中最孤寂的影還要卑微,連風中都帶著對她輕蔑的低語。但轉瞬間,彷彿是晨曦破曉,她搖身化作了溫暖人心的春風,眼含慈悲,心如菩提,嘴角勾起一抹對世間炎涼的淡然嘲諷。她輕啟朱唇,一聲悠長而深沉的嘆息,彷彿是對人性複雜多面鏡的一次輕柔撫摸。
傅籌,那位風度翩翩的將軍,一個眼神便能調兵遣將,此刻卻溫柔得如同春日暖陽,他輕輕抬手,示意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