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他會恍惚,自己這已經算是半機械生命體了吧。
並不好看。
不光斯塔利會有意無意地躲著這隻義肢,連他自己都不太想看這隻手。
但即使之後他有機會再次換一次義肢時,他也不願意換下這隻金屬手,甚至連腿上的義肢都沒有要求貼仿生膜。
他要以此提醒自己,這是蟲獸給他留下的印記,是這個世界給曾經的“維諾”留下的印記。
是他逃避問題、當了二十六年鴕鳥任人拿捏換來的結果。
每次看到這隻銀白色的金屬右手,都會讓他想起來當時他坐在機甲駕駛艙內,機甲外那隻巨大的螳螂型蟲獸瞪著人頭大的無機質墨綠複眼,揮著鋒利到連鋼鐵都能輕鬆砍開的鐮刀、一刀劈進駕駛艙的樣子。
他連自己身上哪裡被劈斷了都沒反應過來,只有一陣溫熱感湧過,像是回到了最原始的魚蛋內,溫暖的熱流包裹著他。
之後他的世界就陷入了一片黑暗,連自己怎麼被救回來的都沒有印象了。
醒來後就只有這幾條義肢代替他記錄下了最終結果。
維諾半垂下眼,按下內心一瞬間的心悸。
已經過了這麼久了,再次回想那一瞬間,他還是會被那個命懸一線的時刻所震懾。
與此同時,腎上腺素瘋狂飆升,內心另一股躍躍欲試的情緒湧動起來。
在攝像鏡頭都拍攝不到的角度,半低著頭的少將盯著黑色的軍靴鞋尖,舌尖慢慢抵舔過牙根,喉結滑動,低垂的眼睫下,眼底抑制不住的翻湧出某種獸類受到挑釁後展露興奮與兇意。
背後有人要搞他麼?來啊,反正這條命已經是賺到了,他寧可痛痛快快的和人拼殺至死,也不想稀裡糊塗的被人當做一粒廢棄的棋子或者說魚餌,去除掉更高位的元帥。
窩囊的日子他過夠了,既然他的逃避與忍讓不管用,他就站出來正面剛!
“叮咚……已達到,三層。”
黑髮少將邁開長腿,身後帶風般走了出去,直奔通訊技術組。
第一步,就是抓出那個在他內部搞鬼的“老鼠”。
黑髮少將眼底冰冷,一層冰霜下封藏著躍躍跳動的闇火。內心有個首要的懷疑目標,他不願意去用最大的惡意揣測跟在他身邊好幾年的人,但……
達斯,你最好別是那個人。
今天的技術通訊組氣氛如往常般和諧,同事們偶爾低聲交談,話題除了工作內容,大多與神秘的第八軍有關。
畢竟人類的本質就是吃瓜猹。
訊號員小路給自己灌了口咖啡,帶著日常的黑眼圈在面前的光屏上敲打編碼。
第八軍往這裡派了八十多個士兵,他今天上午的任務就是把第八軍技術部那邊發過來的這些人的資料,都匯入到他們第三軍計程車兵資料管理庫中,順便給這些士兵們開通第三軍內的各項設施場所的使用許可權。
之後軍內有什麼資訊就可以一併在第三軍團的系統軟體內一起看,而不用給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