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心頭亂跳的小鹿給掐著脖子按在了地上。
放下那顆莫名其妙提起來的心臟,維諾輕輕呼了口氣,找回了慈父的狀態。
他抽回被傻兒子咬在嘴裡的手指,教育魚道:“不能隨便往嘴裡咬東西,知道麼?”
“維諾……隨便……咬……”
人魚懵懂地睜著眼瞧他,微張的紅唇間露出雪白貝齒,似乎在疑惑為什麼他把手抽走了,順嘴學了個新的字眼,一邊伸手再次把維諾的手拉到頰邊,又蹭又磨。
蹭了他的手還不算完,斯塔利低著頭,低垂的淡金長睫掀起,從下往上看向維諾。
彷彿金潭漾波,外翹的眼尾含著無辜和討好意味,水光幾乎衝破空氣蕩了出來,一眼就撲到維諾心間。
光線曖昧的金紅夕陽下,身形高大的人魚渾身溼漉,小心翼翼地拉著輪椅青年的手,不自知地染溼了青年的雪白袖口。
淡淡的雪松味道不知何時包裹住了他,維諾被空氣中有如實質的水汽晃得如溺水般神智恍惚了一瞬。
這就過分了啊。他才不能隨便咬。
維諾這會兒僵著臉,完全提不起表揚兒子聰明的心思。
這份原本真摯感人的父子之情此時竟搖搖欲墜。
黑髮少將眼神微微渙散,又很快回過神來,右手輕輕按著人魚的腦門,緩慢又不容拒絕地再次把自己的左手抽了出來。
你給我住嘴,別逼我在溫馨的親子關係中對你幹出點禽獸不如的事。
“斯塔利,你已經是大孩子了,不能再隨便咬爸爸的手了。”
青年眉眼溫柔,手術後略顯疲憊的聲音有些沙啞,但面對他的大寵物時依舊溫和柔軟。
雖寵溺卻不縱容。
見人魚還想伸手夠他,維諾稍微往後滑了幾步,到了人魚夠不到他的地方,叫住了旁邊的小機器人。
“零一,幫我拿一條幹淨毛巾來。”
“好的少將,請稍等。”仰頭注視維諾的小機器人閃了閃藍眼,領了指令後不慌不忙地扭頭轉身,走到池邊的立櫃旁,拉開櫃門抽出了最上方的一條白毛巾。
這個櫃子裡放著一疊整整齊齊的白毛巾,都是以前用來給游泳後的維諾擦頭髮用的,現在剛好拿來給人魚擦擦身上未乾的粘液。
維諾拿著毛巾,面對這麼一大條躺在醫療艙裡的人魚犯了難。
他這樣一副只剩血皮的身體,要怎麼把人魚拉下來?
還沒等他想好,人魚那邊已經從醫療艙爬下來了。
在醫療艙躺了將近一天的斯塔利顯然不想在這個禁錮他的鐵盒子裡多呆了,他伸出有力的長臂,一手扶著醫療艙邊緣,俯身單手撐地,身上溼滑的修復劑做潤滑液,轉眼就呲溜滑了出了艙體。
長尾靈巧地落在地上,只發出了一點拍打水漬的輕聲。
深空色的魚尾鱗片完全暴露在淡紅金光下,在鱗片完好的部分,那些深色鱗片上點點金斑和修復液反射出的微弱日光,在人魚的尾巴上折射出一片星海。
被斯塔利爬過的地面留下一道溼潤的痕跡,在光下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