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多鬧鐘響起,學了一個小時英語,到廚房打了豆漿、給院子裡澆了水就準備出門。
她昨晚看了手機上的地圖,從遲越家到奶茶店要乘106公交車坐十幾站,得四十多分鐘才能到。
然而穿好鞋正準備起身,手臂突然被一個力道拉住,嚇得她驚叫了聲,剛回過頭便撞進遲越幽深的視線。
他明顯是在睡夢中被吵醒的,頭髮睡得亂蓬蓬,t恤領口耷拉下來,露出明顯的鎖骨,在往上是修長的頸線,白皙的面板在光線中泛出粉紅。
遲越之前就說過他有蕁麻疹,不嚴重,只是洗完澡或者睡醒之後面板會一小塊一小塊地發紅,此刻看起來,就像開起了玫瑰吻痕。
但溫降的視線來不及在他的鎖骨停留,就被迫迎著他幽怨的眼神,怔愣了兩秒,才眸光閃爍地開口:“你怎麼起來了……?”
“你一大早要去哪兒?”遲越還沒完全適應玄關的光線,眯起眼睛反問。
他睡得並不死,能聽見她一早起來去廚房的動靜,誰知道才吃完早餐,她輕巧的腳步聲就跑到玄關去了,看樣子是要不辭而別。
溫降本來看他沒睡醒,是想先斬後奏的,誰知道人還沒踏出家門就被他抓了個人贓俱獲,只能心虛地抿著唇。
遲越看她不說話,眉心皺得更緊,稍一抬腿,才開了條縫的防盜門就被毫不客氣地踹上,一面重重在她腦袋上敲了個爆慄,語氣不善:“心虛了?幹什麼去?”
溫降的眼睫亂了亂,只好回答:“我要去上班……”
“上什麼班?”遲越茫然。
“我暑假在奶茶店找了份工作……”溫降的聲音更弱。
遲越臉上的表情越發不解,想了想問:“在奶茶店打工,你不打算考大學了?”
這話簡直一針見血,溫降有一瞬間刺痛,低下頭望著自己的腳尖,緊了緊喉嚨道:“要考大學的……我只打一個月工,剩下一個月就好好備考。”
“為什麼非要打工?”遲越睇著她,看她一副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的樣子,一下子就猜到了,“你缺錢?”
溫降嘴裡發起苦來,不知道是該點頭還是該搖頭。
遲越便接著猜:“你不會想打工替你媽媽還手術費吧?你是不是瘋了,不好好讀書在這兒浪費時間?”
頓了頓,看她還是不吱聲,又意識到什麼:“不對,手術是昨天的事,你一放假就開始打工了吧,為什麼缺錢?我給你的那些還不夠嗎?你還缺多少?”
他每問一句,溫降的脖子就被攥緊一分,胸口窒息的感覺讓人想要流眼淚。
她知道他罵得沒錯,即將升入高三的這個暑假時間很寶貴,十月份就要考政史地三科,外加一門英語,拿這一個月的時間去打工很蠢。
然而她不值一提的自尊心在作祟,不想厚著臉皮不斷地向他索取,他給得越多,就越顯出她的卑微,好像永遠不會有和他平等地站在一起的那一天。
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念頭,這像是某種本能的渴望,她想離他更近一點。
兩人間的沉默持續了整整一分鐘,直到遲越聽見她細弱的鼻音,微微低頭,就發現她微紅的下眼睫盛著眼淚,輕一眨眼就撲簌著掉下來,鼻尖也浮上淡淡的紅。
大概是已經習慣了,她現下的眼淚並不讓人覺得煩悶,遲越緊擰的眉心霎時一鬆,抿起唇角,小心地伸手去擦她臉上的眼淚。
指腹因此掠上溫熱的水痕,她的臉頰很軟,也讓他不自覺放軟了語氣:“不是罵你的意思……你別哭了,差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不用擔心……”
他下意識以為她是因為太缺錢才不敢說出口,連賭債和高利貸這樣的事都想到了,在努力回憶銀行卡里還有多少餘額,真到迫不得已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