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雯的話音已經帶上了壓抑的哭腔,努力提起嗓子問她:“溫降,你現在沒空來醫院沒關係,你先想辦法幫媽問問,你那個同學,就是收留你的那個同學,家裡不是很有錢麼,你先問他借一點,到時候媽籌到錢再還他……”
溫降聽到這兒,總算明白過來她這通電話的真正目的,輕聲反問:“上萬塊也太多了,我哪能借到這麼多錢?”
“媽不求你一下子借到一萬,先借個幾千也行啊,你先幫媽問問,不行再打電話過來……”崔小雯話裡的姿態放得更低,完全成了乞求。
溫降緊了緊嗓子,在聽到她快要哭出來的時候,她脆弱的淚腺也會隱隱脹痛,發現自己還是不忍心。
最後只得垂下眼簾,帶著細微的鼻音道:“那我先問問吧……”
一通電話結束,遲越一手託著下巴,問:“是你媽媽?”
溫降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下心情,告訴他:“那個人現在送去醫院了,要做手術……但他好像沒跟我媽說實話,只說自己是摔的。”
遲越聽到這句,輕一挑眉。
不過想想也是,正常人誰會光著屁股讓人打,他今天在門外做的事說出來是要被浸豬籠的,只要稍微有點腦子就不會對她媽媽說真話。
頓了頓,他問:“嚴重嗎?”
溫降咬咬唇,回答:“應該挺嚴重的,手術要很多錢……但我媽一下子拿不出來這麼多,打電話過來就是想——”
她的話音到最後愈發沉重,“借錢”兩個字梗在喉間,沒法向他開這個口。
但遲越根本不在意什麼錢不錢的,只是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主動問:“要多少?我給你。”
溫降知道他會是這個反應,羽睫黯了黯,輕聲道:“可那是你的錢,我不想借給他。”
本來就是那個人有錯在先,被打那是活該,結果現在還要他出錢,這不是敲詐麼……
遲越被她這話逗得悶笑了聲,想不到都這時候了她還跟個守財奴似的,揉了揉自己睡亂的頭髮,催促:“人都是我打的,就當破財消災,你也別難為你媽媽了,先把錢轉過去,省得她待會兒又打電話過來,太吵了。”
這句“難為”一出來,溫降心口被悶悶撞了一下,都能想象到崔小雯現在拉扯著耿子燁在手術室外的樣子。那麼蒼白瘦削的一個人,大概連午飯都沒吃就趕去醫院了,一個個打給通訊錄裡的人,低三下四地陪著笑求人借錢,放下手機還得抽空應付耿子燁懵懂的提問……她根本沒辦法想象她現在的心情。
可是多可恨啊,明明是耿智志的錯,結果現在痛苦又轉嫁到了女人和孩子頭上。
想到這兒,溫降覺得很不甘心,卻又別無他法,只能拿出手機,咬牙給崔小雯轉了一萬。
然後在微信上給她發了訊息,讓她注意查收。
崔小雯不會用拼音,手寫輸入很慢,過了一會兒才回復:【收到了,你快替我謝謝你那個同學】
之後又一筆一劃地給她寫:【媽過段時間去催催房租,中秋之前就還回來】
溫降看到最後這句,終於忍不住,抬起頭來,抹了一把眼淚。
遲越注意到她情緒的變化,也有點不是滋味,伸手抽了張紙巾,遞給她。
溫降接過,抬手扇了扇風,給自己的眼眶降溫,努力止住眼淚。
再低下頭時,她給崔小雯回了個“好”字,視線停留在上面的聊天記錄,指腹無意識地沿著手機的稜角滑動。
片刻後又想到什麼,告訴她:
【我接下來這段時間要先回這邊住,你不用擔心,有事再給我打電話】
崔小雯看到這句,似乎印證了她的某些猜測,喉間失控地哽咽了聲,眼淚已經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