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周靜美低下頭來,聲音更啞,安靜良久後問,“你想讓我跟你說對不起嗎?”
她的話題轉得太快,溫降條件反射地皺了一下眉,語氣也帶上了刺:“你真覺得對不起我嗎?”
至少在那個遙遠的四月,她看起來那麼洋洋得意,她沒想過有朝一日,周靜美會開口向自己道歉。
兩邊再次陷入寂靜,直到遲越端著重新倒滿水的杯子過來,看她握著手機一言不發,擔憂地問了句:“怎麼了?”
幾乎是他的話音才落,電話裡便傳來一聲啜泣,周靜美壓抑許久的情緒總算崩潰,咬著唇點點頭,發出一個“嗯”的鼻音。
溫降手背霎時起了層雞皮疙瘩,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只是下意識把聽筒離遠了一些。
周靜美的話在抽泣中變得斷續,但的確是在道歉:“對不起,我是真的覺得對不起你……我以前真的太傻,也太壞了……要是我也能有你這樣的腦子就好了……溫降,我真的很羨慕你,明明你家跟我也差不多,怎麼我就不能像你一樣呢……”
溫降聽到這兒,垂下眼簾,煩悶地輕抿乾燥的唇瓣。
像是陳舊的惡疾突然鬆動,幾乎有要連根拔除的傾向,牽起胸口的陣陣鈍痛。她聽著她的哭聲,眉心不適地擰緊,想要捂住耳朵。
但最後只輕吸了一口氣,讓肺部流入微涼的空氣。她的聲音聽起來清晰又冷淡,告訴她:“你才十八歲,話不用說太早……”
話音到這兒微頓,才又補充:“以後不要再跟那些人渣來往,找個工作養活自己,會好起來的。”
周靜美聽到這句,哭到一半的眼淚再次決堤,顫抖著應了個“嗯”後,低聲道:“……謝謝你,那天還願意幫我。”
溫降言盡於此,已經沒有更多精力和她交談,只回復:“掛了電話之後,記得把錢轉過來。”
“……好。”她應下。
放下手機,溫降又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最後轉身把臉埋進遲越的胸口,伸手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