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了。”
言昭握住他的腕,眨了眨眼,忽然道:“這段時日悟到一些新招式,還未得師尊指點。不如明日?”
“好,明日。”
言昭得了應允,眼一彎,又氳出點朦朧的睏意。他就著這姿勢再坐直了一些:“那我……”
溫熱的氣息靠近,君澤以為他要起身,便道:“無礙,就歇在——”
他呼吸一滯,話音戛然而止。
只因言昭忽然湊近,猝不及防地,輕輕碰了一下他的唇角。
偷親成功的小徒弟這才鬆開手,心滿意足地倒回了榻上。“那就再睡一會兒。”說著還抱著薄被往裡滾了一圈,讓出了外側的位置。
彷彿對這樣的親密習以為常。
君澤僵立原處,過了許久才重新找回呼吸。
再尋常不過的氣息,此刻卻燙得他如遭火灼。君澤驀地站起身。
這床榻自然是不能躺了。等言昭再睡熟時,他轉身走出了長華殿,在宮苑裡吹了一夜的風。
翌日,日光正好。
師徒二人如往常一樣在院中習劍。昨夜的事恍如夢裡的曇花,幻象一場。
練到乏了,言昭仍是習慣靠在君澤膝上小憩。
君澤在樹蔭裡替他遮著日光,抬頭望著平靜的九重天。
是了,這是他畢生所願的場景。可為何心頭仍是躁動不安?
“師尊……”膝上的人忽然喚了他一聲。
君澤移開手,見言昭並未醒,這一聲只是句囈語。然而下一刻,卻見他眼角忽然沁出一滴淚。
君澤一怔,下意識伸手去擦。
觸碰到淚水的一瞬,無數思緒燎原一般被點燃了。真實的,虛幻的,熾烈的,絕望的。
狂風驟起,卷得樹葉紛紛落下,打在君澤身上。
他收緊了懷抱,眼前畫面不再真切。懷中安靜的側臉,與另一張急切的面孔重合。
他聽見了囈語的後半句。
“別丟下我一人。”
狂風還在吹,君澤耳邊卻寂靜萬分,只餘下自己心底有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那是他數十萬年不曾有過,又壓抑已久的……
他在一片混沌呼嘯之中,被牽引著,俯身吻上了那雙唇。
再睜眼時,所有一切都消失不見,他手中只多了一柄劍。一柄平平無奇的劍。
劍的另一端卻已染上了殷紅。
“你……怎麼可能……”畫鬼握著洞穿自己的劍鋒,腰上手上盡是鮮血,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從來沒有人能破除春宵的慾念夢境。世上千人萬人,鬼神妖人,無一不被慾念牢牢困住,或是貪求更多,或是不敢直面。
以青華帝君的修為,或許能強行破除。但他如今流落南柯石中,修為全無,儼然是個凡人。
凡人怎能?
君澤抽回劍,面色仍是毫無波瀾,眼裡翻湧的情緒卻昭示著他已然不是那個七情六慾全無的青華帝君了。
畫鬼忽然想起來了。想要破除春宵,除了絕對壓制的修為,還有一個辦法——那便是入夢之人自心底承認,承認那不敢與人言說的非分之想。
青華帝君的見識遠過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