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最好的大夫替他療傷治病,前後足足靜養了三月方能下床。說來委實汗顏無地,駱老前輩為我所傷,於情於理我都該當奉侍榻下,但貧道當年俗務羈身,實不能長居陝邊。我將駱大俠安頓停當後,因一件要緊之事暫離陝西,不想一去便耽擱久了,待再回延安府探望駱前輩時,才得知他老人家竟已自行離去。”
顧青芷忽插口冷笑道:“好啊,道長果然是重情重義之人。”駱玉書心下也老大不是滋味,暗道:“我爺爺為救你一命,甘願自己身受重傷,你縱有天大的急事,又怎能將他獨自一人扔在陝西數月?”
松筠嘆道:“姑娘譏諷得是,貧道欠駱前輩這份恩情,這輩子是還不上的了。後來我多方託人打聽,駱大俠離了延安府,便回到河間家中養傷,過了一年方得復原。江湖上更有傳言,駱老前輩前往陝西原是要搭救一位忠良之後,路上不知怎地身染重病,終至無功而返。貧道聽了這些訊息,恨不能自盡以謝,但我自己一死容易,卻辜負了駱老前輩的深恩厚意。我幾次想到河北登門拜候,卻總覺沒臉見他老人家,從此惶惶若喪家之犬,赧顏苟活三十餘年,不想今日竟能在駱老前輩賢孫面前將此事一吐為快,實在是天意、天意。”說著不住撫須慨嘆。
管墨桐嘆道:“駱大俠胸口捱了你一記混元掌,三月便能起身,一年即平復如常,世上竟有內功如此深厚之人。我等庸才練武多年,原來不過是自己逗自己玩兒罷了。唉,目光如豆,可笑可笑。”廖碧柏笑著拍了拍他肩膀道:“老管,你也不用顧影自憐,像駱大俠和思過先生這樣的高手,天底下找不出第三個。你武功也算挺不錯啦,又有一手神針救命的絕活,比我差不了太多。”
松筠道:“貧道自經駱大俠點醒,才知練功本為強筋健骨之用,至如我道家和釋門的武學,更可助修身養心、證道悟法,你練武若只為勝過別人,眼界可就低了。一個人武功再高,能鬥得過火槍大炮麼?唉,駱老前輩幾十年前便參透了這個道理,我等凡俗實在望塵莫及。駱少俠,下回你見到令祖,還望代為致意,便說後輩松筠自知罪愆難贖,再無顏面相見,只得懷愧百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