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玉書道:“好,晚輩先去替諸位探路!”縱身往下一跳,只聽撲通一聲,水卻只沒到他腰間。駱玉書喜道:“這水一點不深,芷妹,快下來!”顧青芷見他第一個便想到自己,不由心中甚喜,也跟著躍入水中。松竹二老見這河水不過三四尺深,便也相繼躍下,接著是松筠、施和浦,景蘭舟跟在最後,只見地底竟是條狹長的河流甬道,一直向山外延伸。
七人順著水流方向緩步挪動,這暗河雖只有三尺多深,但甬道頂部也只高出水面少許,須在漆黑中彎腰蹲行,河水將將淹過各人下巴,隊伍走得十分緩慢。行了不到小半里路,足底河床下陷,河水漸漸深了起來,眾人已可直立行走,水面也慢慢漲到口鼻之處。
松竹二老不禁有些慌張,問駱玉書道:“水愈來愈深了,前頭還能走麼?”駱玉書道:“前面被水淹了,咱們只好游出去。”李竹良遲疑道:“要是往前竟沒出路怎辦?不如回頭試試另一個方向。”駱玉書搖頭道:“往山腹裡走十有八九是死路,順著暗河流向才有機會出去。前輩若是疑心,我先到前面看看。”一個猛子便往水裡扎去。顧青芷道:“我跟你去!”同他一道沒入水中。松竹二老對望一眼,心中頗為不安。
顧駱二人在水底游出十數丈遠,混沌中忽見不遠處一柱光束射入水中,赫然便是甬道出口。兩人出了穴口奮力向上游去,片刻間便浮出水面,不禁都長長吁了一口氣,各自舉目四顧,只見自己竟身處一個巨大的巖洞之中,洞頂足有七八丈高,洞中半壁湖面如鏡,湖底與那甬道出口相連,巖洞頂部有數道日光自石縫中漏下,顯然與外界並不隔絕。
駱玉書喜道:“這下有救了,這大巖洞定有出路通到外面!”叫顧青芷先行上岸休息,自己又從甬道游回五人等候之處。他自甬道來時是順流,回去時卻是逆流而上,饒是駱玉書內力精湛、水性上佳,也耗費了不少氣力。他將前方情形一說,其餘五人大喜過望,施和浦同景蘭舟當即動身遊向巖洞,松竹二老卻對望一眼,面露難色。
松筠見狀道:“兩位師弟,你們跟我來!”一把拉住二人手腕向水中游去。二老內功高明,在水底閉氣自然不在話下,隻手腳難免有幾分慌亂,但松筠牢牢抓住二人,不多時便也安然浮出湖面。待得駱玉書最後上岸,七人齊集巖洞,只見這洞中之湖足有半畝地大小,湖水清碧見底,滿洞鍾乳奇石千峰倒掛、光怪陸離,十分瑰奇壯麗。松筠哈哈笑道:“不想這山腹之中竟別有洞天,令人大開眼界。”李竹良恨恨地道:“趕緊找路出去,老夫要將錦衣衛那幫狗頭殺個精光!”
眾人大致瞧了下巖洞地形,決定朝著光線最亮處摸去。諸人所帶火褶皆已打溼,幸好這巖洞隱隱有些微光,並非目不視物。七人向西爬過一段崎嶇難行的石林,只見眼前峰迴路轉,又抵達一片開闊的腹地,左手邊一條小河靜靜流淌。顧青芷忽一把拉住駱玉書手臂,驚道:“有死人!”駱玉書抬頭一望,不遠處一塊光滑的大石上果端坐著一具骸骨,渾身衣物早已腐爛。七人走近大石觀看,只見這屍體胸前斷了足足有五六根肋骨,顯是生前已遭巨創,坐於此處傷重而死,不禁皆心中好奇:“不知這是甚麼人,怎會死在此處?”
松筠忽一聲驚呼,叫道:“師叔的松紋劍!”拾起屍骨右手邊一柄古劍,一把抽出松木劍鞘,只見劍身花紋有如流雲輕波,雖已時日久遠,仍是全無鏽跡,鋒刃隱隱泛出青光,實是一柄難得的寶劍。松竹二老認出這確是張宇清的佩劍,心中大為震驚,暗道:“難道這屍體竟是西璧師叔?”
松筠忽放聲痛哭,向那屍體跪地磕頭道:“二伯,自你失蹤之後,侄兒年年派人暗中訪尋,不想你竟斃命於此,十多年曝屍山野。侄兒不孝如斯,枉為張氏子孫!”眾人聞言心中一震,陳鬱松驚道:“雖有松紋寶劍在此,你又如何斷定這人便是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