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行啊陳眠?”
數學最後一道大題寫著解。
底下是詳細的解題過程,全是這人剛才教的。
陳眠垂眸看著題目,又抬頭看向他,最後伸手觸碰了一下他的唇角。
薄唇,薄情寡義,冷淡的代表詞,身邊人來人往,大家口中的花花公子。
但誰又能想到,看似百花叢中走的人,這兩年來接觸最親密的,也不過就陳眠一個人而已。
或許是被夜色所蠱惑,陳眠竟也好脾氣地再次肯定他一遍。
“你,沉域最行。”
哪兒都行,其中之最,大概是每當她深陷泥沼不知出路在哪裡的時候,就神奇地出現在她面前。
什麼也不問,她說幫幫我,他就帶她走。
最後一個數字落筆。
時間已經到凌晨三點。
沉域在翻一本英語資料,聽陳眠這邊收了筆,也合上書。
“困了?”
陳眠沒說話,只是看了眼床鋪。
沉域笑了聲,“沒打算動你,你睡你的,我回房間。”
然而手卻被抓住。
“沉域,我想你陪我睡。”
沉域的心就跟被什麼東西磕了一下似的,被握住的地方急速升溫,遲到了兩年的心動在這個時刻盡數而來,潮水般覆蓋上來,然後心跳就壓在下面,砰砰砰地失了序。
陳眠用的是沉域的沐浴露,同樣的味道在她身上倒是有了些微妙的不同。
薄荷味裡摻了些甜香。
枕頭綿軟,屋裡的踢腳燈還沒滅。
陳眠睜著眼,躺在枕頭上,手動了動,找到了沉域的手,然後慢吞吞捉住。
體溫交纏的瞬間,腦海中關於陳宋的記憶就淡了一些,那個衝自己笑著的臉也被模糊了幾分。
陳眠深呼吸,轉過身,另隻手抱住了沉域的腰。
交握的手墊在下面,並不舒服的姿勢,可她執拗地就是不肯換。
貼在沉域身上,在慢慢變暗的光線中像纏著大人說夜話的小孩兒般,問沉域,“陳宋會死嗎?”
沉域喉結滾動,聲音有些啞,“會。”
“他會怎麼死?”
“你想讓他怎麼死。”
沉域回答的很快,讓陳眠笑了一聲。
她的臉貼在沉域懷裡,慢慢地,沉域感覺胸口的衣服溼潤了。
陳眠在哭,可就連哭都是安靜的,兀自地流著眼淚,手指緊緊攥著他腰間的衣服。
啞著嗓子對他說,“沉域,我睡不著。”
她睡不著,會做噩夢,覺得黑夜太長而白天總是太短。
害怕回到家裡,害怕聽見鐵門被開啟的聲音。
害怕房門被人拍響,害怕聞到酒味,更害怕聽見陳宋喊她的名字。
可是恐懼不知道該和誰說,一直壓抑在心裡,不停地告訴自己沒關係、再堅持堅持,日曆總會有撕到底的那一天,可是堅持太難了。
沒人告訴過她惡劣是沒有底線的,觸底不會有反彈的那天,而是更深的煉獄。
她抱著沉域。
讓她覺得無比惡劣的這個人,現在成了她唯一的傾訴物件。
“我睡不著……沉域,我根本睡不著……”
沉域伸手,將人抱在懷裡。
他沒有說一句安慰的話,只是陪著她,一直到了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