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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於祝願出國唸書的第一個假期
凌晨一點,我在挪威最北邊的鞦韆上看極光。
十三歲至今,我一直在渴盼獨自看一場極光,如今看到了卻沒有很開心,但也不覺得失望。
不怪極光,極光很漂亮,有問題的是我。
耳機裡是隨機播放的歌曲,想到回去後三場音樂會,五場電影都得自己一個人看,回國的念頭就飄在空氣裡,把我壓得喘不過來氣。
我好像不是個戀家的人,可突然之間我很想很想回家,想宜淮傍晚總是泛橙的天空。想只會在凌晨十二點之後出現在北山山腳的燒烤攤,老闆是個四十多歲喜歡染紅髮的女人,烤的玉米全宜淮最好吃。想我的朋友,想家裡那臺鋼琴,還想便利店裡的牛丸。
陳述說,便利店裡的海帶比牛丸要好吃。
我那時候怎麼反駁他來著?
忘了,忘了好多,忘了有沒有帶他去吃過全宜淮最好吃的烤玉米,忘了告沒告訴過他我現在在哪唸書,忘了有沒有跟他說高考加油。
不過他應該不需要我的加油,他成績很好,絕對能考上一個不錯的大學。
會來巴黎嗎?
來不起吧,他沒有錢。
如果我也沒錢呢?我來得起嗎?
在極光下,我突然開始思考這個問題。想了幾分鐘後覺得好笑,我居然在極光下思考自己沒有錢會怎樣。
不對,我不應該這樣傷春悲秋,我可是在看極光誒。所有的苦難都應該在極光下一筆勾銷,何況我唯一的苦難就是在國外沒朋友在國內沒親生父母這種算不上苦難的苦難。
如果所有的苦難都應該在極光下一筆勾銷,我是不是應該帶陳述來一下?他身上苦難好像還挺多的,總覺得有點虧欠他,這樣一聲不吭的離開。
如果現在他在這裡的話,我們應該會坐在一起發呆。他不會對我講他的苦,我也不會,所以我們只能坐著發呆。
噢,想起來了,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