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戰風淵嘴裡說出的一串數字,盧崎面如死灰,跌坐在地。
都是軍人,他自然聽過戰風淵的功績,可他卻不肯相信,眼前的男人只比他大六七歲,就已經手浸鮮血,殺人如麻了。
而他呢,春獵、秋獵的時候,甚至連只熊都不敢殺,只願挑別人剩下的瘸腿兔子和斷尾狐狸。
“你殺的人多那...那又如何?你有資格管我嗎?”
面對這種死到臨頭不知悔改的紈絝,戰風淵的第二準則是打到服為止。
他從蹀躞帶上解下皮鞭,毫不猶豫抽到對方大腿上。
啪!
聲音特別響亮。
這邊的爭吵早就驚動了崇文館的令書和校書郎等人,紛紛跑來吃瓜。
太子六率教訓紈絝,好看啊。
人生的悲喜並不相同。
左千牛衛中郎將的巡視地盤覆蓋崇文館,常常夜宿在這裡,十次有八九次都是醉酒熏熏,不把他們這些文官放在眼裡。
這些人心裡都憋著恨呢,誰都沒出來勸一兩句。
準備進宮的女學士許素素捂著嘴,快步透過廊道,盧崎被鞭子抽得連連後退,嗷嗷亂叫,正好跌在她身前。
這小子以為遇到救星,撲到許學士跟前,抱著她的腿,哭唧唧:“許學士救我,戰風淵要打死我。”
許素素是什麼人,崇文館官職最高的女學士,敏銳聰慧。盧崎剛撲過來就聞到他身上濃郁的酒氣。
她嫌棄地捂住口鼻,腳步往旁邊一挪,認真說了一句:“中秋夜宴還有四天了,盧崎要負責巡視,別打臉。”
盧崎在最後一絲希望破滅,望著許學士翩然離去的背影怔怔發呆。
“為什麼,他們都維護你?”
“因為我不會在當值的前一夜和朋友喝一宿,不會拿官職壓人。你是蘇將軍的弟子,蘇伯是我爺爺的弟子,按輩分年紀,我也算得上是你師兄,師兄教訓師弟,天經地義。”
范陽盧氏是有些傲氣在身上的,心中依然不服。
“哼,我沒錯,我喝酒怎麼了,京中人人如此,我有什麼錯。”
這句話就是點燃乾柴的火星,戰風淵一聽這話,氣得什麼都不想說,鞭子再次落在他身上。
他心中恨意滔天,為蘇旭感到不值,他老人家戎馬一生,門下弟子眾多,個個都是人中龍鳳,偏偏出了盧崎這麼個紈絝。
他怎能不恨。
一想到蘇旭含冤暴斃於大理寺地牢,死狀悽慘,這盧崎還給他送過吃食,是嫌疑人之一,壓抑許久的悲痛情緒瘋狂宣洩在盧崎身上。
鞭子不停歇地抽打在那小子身上,只聽得一陣鬼哭狼嚎在崇文館久久不息。
成了令書、校書郎茶餘飯後的談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