燼怎麼哀求她開口,她都只有嚎啕的哭聲,沒有完整的話語了。
她不敢輕易給他承諾,她害怕,她真的害怕。
她更不敢及時行樂,和鬱燼能逍遙幾天算幾天,能甜蜜幾天算幾天。
因為在那短暫的幸福過後,會是變本加厲的慘怛與絕望。
站在光明裡過的人,怎麼會還願意永遠待在黑暗中呢?
那天是怎麼上樓的呢?
哦,是溫父下來接的。
溫父躲在樓道里不知道看了他們多久,最後實在不忍心看下去了,上前狠心分開了他們,帶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她回家了。
那天最終的結果與她下樓前設想的背道而馳,她還是妥協了。
給自己留了餘地,給鬱燼留了餘地,也在他們之間留了一片餘地。
她明明可以忍住淚水的啊,明明可以忍住不轉身抱他的啊,明明可以不告訴他害怕的啊……
可是鬱燼他啊,腰都彎得那麼低了,把自己都低到塵埃裡去了,身體因為害怕失去而不住顫抖,她怎麼能狠得下心掙開他的懷抱,繼續跑進樓道里呢?
他可以向她服軟,可以為她低頭,可以對她斂起一身傲氣。
那麼,她也可以為他、為自己、為家人再搏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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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時間定在三天之後,在高考填報志願截止的後一天。
為了做好術前準備,溫羽跟著爸媽去理髮店剪頭髮了。
因為手術的位置比較特殊,她可以不用把頭髮全部剃掉,只需把手術位置周圍的頭髮剃掉即可。
但是剃掉的一塊也不小,看著腦後飄然墜落的秀髮,她抿緊唇再一次紅了眼眶。
從理髮店出來後,溫羽就戴上了事先準備好的帽子,到了醫院定好的病房裡,她還和陳令雯以及遠在安通的許明意影片了。
許明意紅著眼睛,在螢幕前給她比大拇指,誇道:“羽崽棒棒的!手術肯定會成功的,沒問題!頭髮也很快就長出來啦,你之前頭髮就那麼多,以後肯定是隻多不少!”
“嗯。”溫羽定定地看著螢幕上的好閨蜜,也擠出一個笑容來安慰她。
溫羽有意避開鬱燼的相關訊息,讓自己對他的近況一無所知,也希望知情的幾個朋友不要告訴他。
手術前一天晚上,溫羽一個人端坐在病房的窗前,仰頭望著被層層雲朵遮住的月亮。
等那團籠罩著的雲飄過後,月亮重新露出了全貌——
還是一如既往的風清月皎。
明天會順利的吧。
明天過後,她還要見很多很多人,看很多很多的風景,走很多很多的路,賞很多很多晚月亮,吹很多很多陣徐風,要繼續大步走在夢想的道路上,做很多很多有意義的事,創造很多很多的價值……
所以明月啊,你能聽到我的心聲嗎?
可以向你許願嗎?
我想要上天給我的時間再長一點。
拜託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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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被推進手術室啦。
看著頭頂一個接著一個過去的明晃晃大燈,溫羽忍不住捏緊了被角。
到了手術室門口,溫父溫母都紅著眼眶,雙手都抓在病床的邊緣,有意無意地拖著床,不想讓她就這樣進去。
總是看不夠,總是想再多看幾眼。
溫母吸了吸鼻子,慈眉善目地笑著,說:“阿羽啊,爸爸媽媽一直在外面呢,我們哪兒也不去,爸爸媽媽就等你出來,所以不要怕。”
溫父臉上也帶著笑,安慰她:“是啊,沒事的阿羽,劉醫生經驗很豐富,而且我們阿羽呢每次也都能化險為夷,什麼意外都沒有,你就當睡一覺,睡醒了一切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