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等到那小孩兒終於不哭了,才繼續說:“我收購侯文昌公司,是正常商業競爭。他散佈謠言買我的通稿,我是可以上法院告他的。”
眾人又一愣。
“你幹嘛弄他公司啊!”母親驚訝問:“兄弟兩個不相互幫助也就算了,你還搗亂的啊?”
小姨那邊又開始拍侯文昌背:“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你還會造謠了還!?都說人什麼了?給人道歉去!快點!”
兩姐妹態度一致,嘰裡呱啦說了一堆,一會兒繼父和表妹一家也插進了嘴,開始對他們和睦教育,總結起來就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們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他搞我公司,我才發他黑料的。”好不容易讓一群人說到口乾,侯文昌蹺起二郎腿,吊兒郎當道:“他不收手,我不停嘴。怎麼著,你不是愛玩兒麼?玩不起了啊?我一個小作坊,確實比不了您大影帝呢。就這麼一餬口的飯碗,你還想端了,嘿——”
“文昌!”小姨怒吼。
“別打孩子啊!”母親也喊:“這事兒多簡單,小安收手就好了嘛,你怎麼回事啊,現在這麼對你哥的嗎?”
司延安忍著頭疼,臉色蒼白:“你做得太過了,很難收場。現在我退一步,你把公關做好,做到我滿意了,我收手。”
“不幹。”侯文昌還是笑嘻嘻的:“你收手我再公關。”
兩人僵持,一家人又開始數落自家的孩子,一說一大段,流暢極了。你說完他說,他說完她說,除了他妹妹,和對面那個小孩子,每個人都有話說。
司延安緩緩眨了眨眼,耳鳴越來越嚴重,他低頭看了眼指尖。
好像在抖。
他還是不想坐下來,原地站著,靜靜等。
他知道,他們肯定會吵出個結果來的。
站了能有半個小時,一大家子人終於是說累了,紛紛喝水的喝水,撫胸口的撫胸口。
母親為難地看了眼大家,溫柔的走到他身邊。
“小安啊。”她說。
司延安看她一眼。
“這樣吧,你也別太生氣,這段時間很累了吧?聽說之前還拿了個大獎呢?”
母親沒等到他的反應,微微失望,儘量耐心的攬了一下他的肩膀。
可能本意是想抱的,但司延安太高了,她抱不出那個效果,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媽媽跟你商量一下,你們兩兄弟呢,也別總鬧這些了,每次都這樣……這次呢,畢竟是你先挑起的事情,你呢,先退一步,我保證,和你小姨一起看著文昌,讓他在網上給你道歉。怎麼樣?”
母親溫柔而希冀地看著他。
司延安早猜到這個結果。
卻還是狠狠的,又一次的失望了。
心臟過速的失控感覺讓他一時間無法理智的作出反應,他伸手,猛地將身邊櫃子上的花瓶掃到了地上。
那是個古董,非常大,砸在地上的聲音也和它的體積很相配,沉重而緩慢。碎瓷片爆開,丁零當啷,碎屑噼裡啪啦,像慢動作一樣播放。
四周響起尖叫,此起彼伏。
太吵了,他想著,一拳砸在後方架子上。指節像火燒一樣痛得發麻,血往下流,頭上被掉落的什麼東西砸了一下,有點疼,而後又是一陣東西碎了的聲音。
司家關係並不複雜。
司家上一去世得早,只有他母親,小姨,兩個孩子。兩姐妹關係很好,各自結了婚也很親密,她們似乎永遠沒有分歧,永遠其樂融融。
他母親早年看上了一個來交流學習的英國天文學教授,展開了熱烈追求,沒多久就有了他。兩人結婚五年又離了,母親再嫁給繼父,生了個妹妹。
他十歲那年,妹妹生了場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