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敵人可不會因為你是醫護兵就放過你,刀劍無眼,醫護兵也是冒著生命危險在搶救傷員。
營地裡,葛蕊芳已經是滿頭大汗,跟在諒山府的時候不一樣,在諒山府,他們面臨的都是已經後送的傷員,說句實在話,當時在戰場上如果沒能得到及時醫治的傷病員,基本上都已經死亡了,能活下來才有往後送的機會,所以他們在府城軍營看到的傷病員基本上都是已經得到過處理的,場面並沒有那麼血腥。
可現在不一樣,他們要面對的就是一線的傷員,剛剛從正面拼殺的戰場上送下來的傷員,形容他們只有四個字,血糊拉幾。很多人直到送進帳篷的那一刻,傷口還在噴血。
一個年輕計程車兵面色蒼白,他的左手被土司兵的一發炮彈直接帶走,小臂直接消失,只留下了可怖的傷口,問題是,斷臂的地方鮮血狂噴,擔架隊當時用布條將傷口捆緊,可是送到營帳內,布條鬆動,鮮血又止不住地流了出來。饒是興華軍最精銳的戰士,也忍受不了斷手之痛,儘管他很想忍住不叫,但是人類的本能還是讓他哀嚎了起來。
一個女醫護兵衝上去,卻被眼前血腥的場面嚇到,直到葛蕊芳大吼著讓她重新拉緊布條,她這才動作起來。彼時可沒有輸血的技術,一旦失血過多,基本上就意味著死亡。
那邊袁寶兒也遇到了麻煩,一個士兵被弓箭射中軀幹,抬進來的時候人的意識還比較清醒,可是當男醫護兵將箭頭拔出來的時候,血液便像噴泉一樣爆發了出來,葛蕊芳立刻命令袁寶兒去按住他的傷口,可是袁寶兒畢竟是個小女孩,也沒見過這麼血腥的場面,人是過去了,但根本不敢使勁堵住傷口。
葛蕊芳大急,她手上也有要處理的傷員,一時間分不開身。好在,一個男醫護兵衝了上去,將袁寶兒拉到一邊,雙手按住了傷員的傷口。此時,鮮血已經噴了袁寶兒滿身滿臉,讓她看起來像是從血池裡走出來的一般。
“哇!”袁寶兒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放聲大哭了起來,出征之前,女醫護兵們是充滿了勇氣的,但其實更多是對戰場的好奇,看見士兵們氣勢如虹的行軍佇列,她們覺得,跟著部隊打仗應該是很光榮的一件事情,誰說女子不如男,有的人甚至想到了花木蘭,覺得自己有機會成為興華軍的花木蘭了。
可是真上了戰場,花木蘭倒是沒當成,一個個快被嚇成狗熊了。其實葛蕊芳心裡也是極度恐懼,戰爭的慘烈程度在她這裡有著最直觀的體現。只不過一方面她在邊關見識過戰爭是怎樣的,所以多少有點心理準備。另一方面她出身將門,如果這點場面都堅持不下去,丟了父親的臉不說,在高衡面前又是怎樣的形象,當初可是自己硬堵到統帥部請求上戰場的。
醫護兵營地裡已經亂做了一團,傷兵人數多,男醫護兵大部分都變成擔架隊員和戰場急救醫師給分散出去了,在營地留守的就幾十個女兵和少量男兵,幾十上百個傷員還能應付過來,可隨著後送的傷員越來越多,大家手忙腳亂起來。常常是這邊傷口還沒包紮好,那邊又來了個危重傷員。
頂替袁寶兒的男醫護兵吼道:“不行了,血止不住!”
那名士兵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彼時還沒有開腹止血的手術,一旦傷及內臟,怕是大羅神仙都很難救回來,加上失血過多,基本上是沒有扭轉的可能了。
袁寶兒反應了過來,止住哭聲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就要上去幫忙,沒想到那士兵突然抓住袁寶兒的胳膊,用盡最後的力氣道:“我叫馬小六,家住諒山府城東,告訴我爹孃,我不能,不能盡孝了。”隨即頭一歪便沒了聲息,袁寶兒大呼著:“馬小六,馬小六你醒醒,你醒醒啊!”
男醫護兵用手在馬小六的臉上撫摸了一下,合上了他的雙眼,對袁寶兒搖搖頭道:“他死了。”
袁寶兒衝上去,“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