塾,識得幾個字。”
搬來的時候,張延家就算是村子裡“富庶”的一檔,他家總是有足夠的米糧。張家是多年前搬來村子的,一家叄口人,那婦人賢淑秀麗,男人高大威武,帶著個又黑又瘦的幼孩。
一家人沉默寡言,也不同村子裡其他人家交談,說不上來哪裡怪異。後來,後來男人便在山崖失足跌死了,女人則用一根布帶上吊,只留下張延孤零零一個人。
再大些,張延就褪去又黑又瘦的皮,越發高壯俊美。
梅玉問他從哪來,他也跟鋸嘴葫蘆似的不肯答,連謊也不肯編。他只對梅玉說,“我是個獵戶,往後也只是獵戶。”
梅玉就又不管了……他不肯說,梅玉也懶得再問。
她支著下巴坐在矮凳上面對柳獻容,他便能輕易瞧見梅玉細細的睫毛,粉白的鼻。柳獻容見多了美人,環肥燕瘦,風情各異,只是她們都身著華服,如同被點綴的寶石。
而梅玉沒什麼格外出挑處,布衣荊釵,裹在粗布裡,宛如一顆沉入水底砂石的珍珠,怎樣看去,都不奪人眼球。靜靜瞧著,便覺得美。
可惜她是個草包。
她看著柳獻容,問:“先生去過上京嗎?上京是什麼樣的?上京的老爺們又是什麼樣的?”
在梅玉有限的認識裡,鎮上的老爺便是她有生以來見過最最富庶的存在。隨即,她不出所料獲得柳獻容輕蔑的眼神,柳獻容以一種微妙的口吻道:“早些年去過,沒什麼好看的,若是富戶自然過得舒舒服服,若是你們這樣的……在哪兒都不太安生。”
這凡人界可還沒有什麼大變化,二百年再來一趟,只是換個皇帝,臃腫的朝廷,麻煩的大小官們,照舊轉。
回來一趟,族人也換了幾代,柳獻容如今可沒什麼廕庇的心思。
“哦。”梅玉捧著臉,有點失落。
“你總不會想著要去上京?”柳獻容懶得猜測這村姑的心思。
“我想去外面看看。”梅玉顯得更失落,隨後她的眼神放空,“不過,我總不能把張延那傻大個給丟了,他要是沒了我,那他還怎麼過。”
這女人可真自戀,也不知道她這腦子是怎麼生的,柳獻容心底嘲笑著。
不過他鬼使神差地,被梅玉這個不大好使的腦袋給帶著轉:“那你就丟,他那麼大個人,還能餓死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