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的。非但沒睡下,反而目光平靜地長久注視她,就像……不瞧著自己,自己便要跑了似的。
“睡吧。”梅玉小聲地呼喊,扯著“張延”的袖子。
“張延”無動於衷,用極黑的雙眸深深望進她的眼裡,整張沉默英俊的面孔在昏暗的火光裡,變得憂鬱、悲慟,隨後他摸摸摸梅玉的發頂,揉在她柔軟的髮間。
“沒什麼,你先睡吧。”
梅玉早已累得不行,坐車一路顛簸,身子骨快要散架,她只想趴在床上舒舒服服地進入夢鄉。
迷迷糊糊之間,梅玉做了個古怪的夢,在夢裡,張延渾身沾滿血跡,面容蒼白——那是死屍般的白色,儘管這樣讓他看起來更接近那些常年不見天日的富貴公子。他站在屍骸堆裡,手裡死死攥緊什麼烏黑的肉塊,大口咀嚼。肉塊掙扎著,尖叫著。
而他,如同惡鬼般,固執地、兇狠地,一口一口咀嚼殆盡。還有許多黑色的肉塊蠕動著圍繞他,梅玉看清那些黑色肉塊,肉塊上分明印著扭曲模糊的人臉。
嘔!
梅玉翻身頂著一身冷汗,吐進痰盂裡,肚子抽疼。怎麼會做這種夢?張延手裡那是什麼東西?他不是……就在自己身邊嗎?
下意識伸手摸在床邊,被褥裡空蕩蕩。環顧四周,梅玉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情,現在這屋子裡只有她孤零零一人。
張延不在屋裡,只有桌上一封信,還有那些銀子。
梅玉讀不懂信。
她也不明白張延去做什麼了,只意識到一件事情,張延今晚離開了她。她死死捏住信封,揉成一團,攥在手裡。
而屋外,站著兩名高大凶惡的陌生男人。
……
飛濺的血液灑在梅玉腳邊,她一眨不眨地,甚至有些愣神地看著眼前無頭的男屍。那兩名抓住她的胳膊露出淫笑的男人,此時此刻人頭落地。
她看見了柳獻容。
柳獻容一身貴氣整潔的白衣,幾枚金屬光澤的圓珠流光溢彩,在他的身側浮起。他的眼梢唇角依舊帶著淡淡的、不可置疑的自信,永遠盡在掌握。
他的目光溫柔多情,聲音玉質般悅耳溫潤:“不用害怕,這不是沒事了嗎?”
他瞅準時機,用他最最灑脫的姿態,朝淚眼朦朧的梅玉遞出手掌。英雄救美這檔子事雖說俗套,但得看是什麼樣的情形什麼樣的人,他果然瞧見梅玉的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