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朵紅花陷在一處類似溝槽的石峰之間,其上恰被一根枯枝壓著,大抵因此它才沒被山谷間常有的大風颳走。
紅花落在的位置距離坡頂面有大概兩米的垂直高度,直接伸手去撈是肯定摸不到的。而這坡面又相當陡峭,如果是想往下爬去撿紅花,季裁雪又一時找不到能落腳的地方……
難道他剛學的御空飛行術要在這裡進行實踐演練了嗎?可是他的無物飛行十次裡面有五次會飛到一半掉下來,倘若從這裡掉下去——季裁雪瞅了眼谷底那些因距離的拉開而縮放得只有半截指甲蓋大小的大樹——他十有八九會摔得當場暴斃的!
但是那朵花……他心中隱隱有了個猜測,但此事事關重大,不能靠他一個猜測就妄下論斷,他得拿到那朵花,仔細甄別後再下結論。
正絞盡腦汁地思考懸崖撈花的辦法,季裁雪忽而聽到一道極其細微的、葉片擠壓摩擦的聲音。他眨了下眼,旋即驀然從缺口處撤開,不動聲色地走回到鋪灑著零零散散的落葉的山徑。白靴從葉上踩過,發出同樣的、輕微又明顯的聲響。
大概七八秒後,兩道身影從前方林葉的縫隙中顯現,最終來到他的眼前。他們身著款式相近的服飾,其中一人看見他後,率先開了口:“裁雪?你怎麼來這裡了?”
正是掌門座下的兩位弟子,秦鑄與南遊契。
季裁雪朝兩人分別抱了拳,喊了聲“大師兄,二師兄”,隨後他的目光移到了向他提問的秦鑄身上。他在那張溫潤的面龐上看到了疑惑,但又和南遊契的神情不盡相同,這位大師兄的臉上並沒有出現警覺之類的情緒。
“柳姐姐先前託信於我,讓我幫她來廣寒林找她養的靈鳥。”
“是朝顏啊,原來如此。”秦鑄瞭然,他點了點頭,“那隻鳥兒,叫琢玉對麼,倒是隻怕生的靈鳥,我都只見過它幾回,還都是在朝顏也在場的時候。”
提及柳朝顏的名字,他語調中似乎有淺淡的、暖風一般的想念,他接下來的話好像也印證了這點:“說起來,我今年以來前去東邊辦事,連著八個月沒有回過宗門。那次臨行的時候,朝顏送我到山門外,那時又怎能想到一別之後,會如此長久不再相見。”
季裁雪聽著秦鑄說的話,猜到他們已經知曉柳家發生的事情,不過這樣一來……柳朝顏將聞道令交給了他這件事,他們是否也知道了呢?
心中藏有疑慮,季裁雪回話時倒是滴水不漏,是很平常的、合情合理的安慰說辭:“待柳姐姐那邊形勢穩定了,日後總還有再見的時候。”
“嗯,裁雪說的是。”秦鑄笑了笑,又似是無奈地輕嘆一聲,“然而柳家那邊……唉,此事不說也罷。”
季裁雪嘴角小小地抽了一下,不懂秦鑄這欲言又止是故意的還是無意。柳家那邊又出了什麼事嗎?還是說……這話後頭沒說出來的,就是“滿天星”失竊之事?
“師尊讓我二人來清理廣寒林,將朝顏留在這裡的東西給她打包送去。”這次開口的是站在秦鑄並肩位置的南遊契。不知為何,當季裁雪轉眸與他對上視線,他總覺得這位二師兄看他的眼神……似乎比以往銳利許多,“廣寒林被清理之後,那本就怕生的靈鳥恐怕更不可能願意出來。”
聽出南遊契言下之意,雖然不知道這從來只把他當空氣,彷彿對面不相識的二師兄今天怎麼突然對他有……唉,惡意肯定是談不上的,就感覺好像嚴厲了許多,但季裁雪還是老老實實點了下頭:“我明白了,麻煩師兄再寬限我五天時間。我來這裡找了有七八日了,琢玉應該多少也熟悉了些我的氣息,再給點時間,它應該就會出來了。”
南遊契凝視他兩秒,直到他被盯得都彷彿要長雞皮疙瘩了,才聽到一個簡短的“好”字。
“你又何必如此為難他?”秦鑄輕輕皺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