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當時便已看出,張子珩對冥主生出了不臣之心,而聽張子珩的解釋,這份背叛似乎還源自於他。
“可是,為什麼?”季裁雪終於問出了心中最是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你為什麼要忤逆冥主的旨意來保護我?明明在密道之中時,你還……”
季裁雪忽地一頓,他堪堪回憶起,在密道中時,張子珩看見他的臉龐後確實停下了動作,而他正是趁著這此停頓用血液啟用了起爆符,難不成張子珩……認識他?
這般懷疑著,季裁雪掀起眼皮,又仔細地打量了一番張子珩的面孔——闊面豐頦,五官周正,相貌堂堂,自帶一種頗為嚴肅的氣場——季裁雪完全不能在記憶中找出任意一副與之相似的面孔。
自他穿進《見天機》之後,社交圈縮小到堪稱極限的地步,認識的人只有他師兄和師父。也就是被強行帶到修真界之後,他才開始結識到更多的人,可這其中絕對沒有張子珩!
總不可能是前世認識的人吧?現在時間過去這麼久,前世裡有些不太熟悉的人,季裁雪確實是記不清他們的面孔了。可話又說回來,他前世忙於生計,大多朋友都是泛泛之交,他不認為有誰會為了保護他而做到這種……或許稱得上是捨身忘己的地步。而連他朋友都不太可能做到的事,那些只是萍水相逢、早已淡忘在記憶之中的人又怎能做到呢……
再說了,這張子珩長得濃眉大眼的,還是冥府裡的官差,怎麼看也是個本地人,怎麼可能和他一樣是穿來的嘛。
季裁雪自我打趣著,把略有些低落的情緒又鼓動了起來。方覺在他出神的這一段時間裡,張子珩都沒有開口回答他的問題。他瞥了眼張子珩面色,見人擰著眉頭,似乎在猶豫什麼,便善解人意地退了一步,道:“你若是有難言之隱,那便罷了。”
張子珩微微咬緊後牙,沉默片刻,道:“海枯之誓由兩人結成,一旦立誓者違背諾言,見證者便可給予立誓者任何懲罰。”
季裁雪一怔——這個立誓的法術他並不陌生,在原著中,關止戈曾想與長安結下此誓,卻被長安拒絕了,那時的長安怎會想到後來關止戈會辜負他的信任,賜予他如此慘烈的結局。
不過,大概對於長安來說,他看重的從來不是能維持安定的許諾,而是立誓者那顆逐漸變得模糊的真心。
“那便來吧。”他收回思緒,點了點頭,由張子珩教著與其雙手結印,聽著張子珩許下了永遠不會傷害他的誓言。誓言生成之後,雖然一切都沒有變,他卻覺得張子珩看上去都親切了許多——他跟張子珩可不是要耍那種虐生虐死的深情愛戀,用誓言來確保自己的安全併為信任購置保險才是最重要的。
“接下來我還有事要做,你願意同我一起嗎?若是不想,我便先走一步了。”關於張子珩的事情現在告一段落,他收拾起精神,準備去迎接之後的重頭戲——他不能精準估計完成江海海與其想拯救的那隻虛魚之間的交換需要多長時間,但崔九重既然說承諾依然有效,那麼明天他就會和自己前往冥府,也就意味著他必然會在明天之前處理完江海海之事。若是季裁雪想救下江海海,最多隻有從現在開始,到明日辰時三刻為止的這麼不到二十小時的時間……
“你要去救那個……你朋友?”張子珩的第一個想法就是不贊成,不過他並未將主觀情感表露出來,只為季裁雪分析道,“不說這裡是天道閣,就是不在天道閣的地盤裡,想從閣主手裡奪人都是難事。況且閣主既然說懲罰已經給予,那你身上說不定還有什麼一時沒有展露出的內傷,你本身又經脈受損,無法施展靈力,想阻攔閣主,無異於以卵擊石……”
季裁雪聽著張子珩簡直滔滔不絕的勸導,一時間腦袋都有些昏昏的,連忙抬手攔著張子珩示意他停一停,清清嗓解釋道:“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你放心,我有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