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估算著留給他們的時間,埋在心底的焦慮讓他一時難以對除此之外的事情產生什麼興趣,因而只能說出些流於表面的客套話語。
只是話音落下,他才忽然注意到傅盈天話中的某個細節,眸底閃過抹疑惑與訝異,他不禁問道:“不過我記得……我之前看書上說,除了在北離溼地外,在南方的大千湖附近也有煙水羅棲居。傅兄說煙水羅是北離溼地特有,是現在已經把北離溼地內的煙水羅獨立成一個品種了嗎?”
“唉?大千湖附近也有煙水羅嗎?”傅盈天聞言,反倒比季裁雪還驚訝。他沉吟片刻,才道,“你這麼說的話,嘶……我也有些不太清楚了。我們煙水園的指引手冊上說這煙水羅是北離溼地特有的物種,但它是不是還存在‘近親’……我閱歷較少,這倒是不知道。”
“不不,或許是我記錯了。”季裁雪擺擺手。也是問出口之後,他才在傅盈天不能肯定的回答中恍惚意識到,距離《全妖志》的出版發行,已經過去三千多年。時過境遷,滄海桑田,物種的遷移乃至滅絕,都不過情理之中。
“沒事兒,回頭我幫你去問問我老師,在天下書局裡,他老人家資歷算是數一數二的。聽說年輕的時候他為了寫書那是走遍東西南北啊,他應該能為你解惑的。”傅盈天也不糾結,爽快地便為季裁雪應下了此事。
下意識的、推託的話語在出口前轉折,某個猜測率先從他口中闖出。季裁雪眼睛微微睜大,因為這忽如其來的大膽猜測,他的心跳都似乎加快了些——他問:“你的老師……莫非是傳聞中的那位楊柳依依?”
“楊柳依依?筆名嗎?據我瞭解,我老師四個筆名裡沒有這個名兒。”傅盈天邊說著,邊伸手往左邊指了指,引兩人拐過了最後一個岔路口。
眼前霎時撞進團團橘紅顏色,半拳大的紅柿一簇一簇結在肆意開展的褐色樹枝上,柿子樹成林成海,沿著彎曲的河堤一路鋪展,只一眼便叫人信服柿堤這個名字。沿岸的樹林中並不突兀地開闢了一道長廊,其色深紅而不失光澤,外側的美人靠向河岸彎出慵懶又優雅的弧度。
季裁雪眸光波動,在樹枝掩映的長廊中,他遠遠地便捕捉到了一柱杖而立的人影。
也不知為何,他心頭閃過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那人是在等他。
這念頭只浮出了一瞬,便被他當作錯誤的直覺給撇開了。只是他還是不自覺地加快了步子,往長廊走去。倒是領路的傅盈天還沉浸在剛剛那個問題裡,低聲喃喃著“不過這名字好像有點熟悉”,邊在思考中隨手就採了顆飽滿成熟的柿子下來,一口咬掉了大半個。
“嗯……楊柳依依,楊柳依依嗎……”
自言自語間,他的神思越飄越遠,試圖從繁多的記憶裡掏出有關的那個片段。直到他在神遊天外中跟著季裁雪的節奏停下了步子,看著眼前那張溝壑縱橫的,嘴角下壓得不能再低的臉,他才猛地回過神來。他誇張地哈哈了幾聲,抬起沒拿柿子的手撓撓後腦勺,嬉皮笑臉地開口:“這不是老師嗎?哈哈,真是巧……”
“我三天前剛跟你交代過什麼?”他的話被老人中氣十足的呵斥打斷,紅櫸木柺杖堅實的根底毫不留情地向他刺來,被他擦著邊躲過。未等他慶幸,那柺杖便忽而一轉,橫著敲擊在他小腿,敲得他猴兒一樣地“嗷”了聲,“今年西邊的這片紅柿林已經被你師弟他們包了,是正兒八經地拿來搞試驗的。你倒好,在老夫跟前都敢偷吃!老夫看你那煙水園的事也不必管了,等會就到你師弟那給他幹活去!”
“我錯了我錯了,我忘記了,真的就剛剛忘記了!”傅盈天抱著小腿單腳蹦蹦跳跳往後退,十足狡猾地藉此跳出了柺杖的攻擊範圍,同時毫不猶豫地、誠懇地送上一連串的道歉——開玩笑,他才不要去師弟那當苦力,“我剛剛是真沒看見您!老師我發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