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庭寺,陰雨霏霏。
採納搖光仙尊的建議,他們將飛行法器降落在了距離靜庭寺南門最近的一處山腰平臺上。
這地方大抵是人工推平,專門用來給到訪靜庭寺的客人停降飛行法器用的。方圓約莫五十米的範圍內都是平坦的土地,沒有一株擋路的樹木,只鋪了層沒到腳踝處的青草。
將飛行法器收起之後,季裁雪走在搖光和閒慈中間,同兩人一起拾級而上。山中霧氣濃重,直接頗為陡峭的石階快被走到盡頭,季裁雪才得以望見被隱沒在飄若流雲的濃霧中的,靜庭寺青灰而排列整齊的瓦頂。
嚴格意義上來說,季裁雪並沒有宗教信仰,他屬於那種對佛教、道教文化抱有欣賞之意的無神論者。雖然“無神論”因為他自己親歷的穿越重生而不得不發生微妙的動搖,但他對這些宗教文化的興趣卻是未曾改變的。
就像現在——他的目光掃過寺院之外的硃紅圍牆,還有那深黑色的簷柱和鐵紅色的木門,最後落在木門之上懸掛著的牌匾上。看著烏黑牌匾上用行書寫成的、金色的“靜庭寺”三字,他心中的絲縷浮躁似乎隨之沉澱了。
隨著他們的走近,閉合的木門自動緩慢地開啟,顯露出門內的風光。
季裁雪目光所及之處是一個寬敞的回形庭院,這庭院正中挖開一口四方的水池,而水池兩側對稱地栽有兩棵松樹。他行至水池側邊時,不禁低眸往池中看了兩眼,恰見到兩條橙紅鯉魚,它們相結伴著從池中穿過,只如曇花一現,便消失在水池邊緣。
季裁雪眨了下眼,才注意到水池邊緣的石壁其實是懸空的,也就是說,這水池並不止露在外面的、邊長不過七八步的正方形這麼點大。在懸空的石壁之下,它很可能還連通了其他的水塘。
目光在收回的路上擦過了水池對側的迴廊,儘管那走廊有一部分被蒼翠的、姿態挺拔的松樹遮掩,季裁雪還是能看得出,那走廊——連同他目光經過的所有地方都空無一人。
這處並不狹小的庭院中,除了結伴而行的他們三人外,就再沒有一位其他的訪客,又或是靜庭寺中的僧侶。
這場景或許本會讓人感到太過冷清幽寂,甚至進一步引發出警惕或驚恐的情緒。
可季裁雪卻全然未感到異樣——大抵是因為這庭院的佈設和格調都是如此簡約又精巧,這種協調感將寂寥引發的違和感中和了;又或者……
季裁雪腳步微頓,抬目之時,正對庭院的殿門前,蓮花水鏈隨風而動,發出金屬特有的清脆碰撞聲。
這座庭院似乎在呼吸著。
“望雲海是空觀大師生前的居所。空觀大師圓寂之後,她仍有一部分靈魂留駐於此,她的靈氣依然滋養著望雲海。”
一道聲音從殿中傳來,聲調平和,不疾不徐,因而即便它來得突然,也並未驚到走神的季裁雪。
殿中栩栩如生的菩薩像依舊面容慈悲,白瓣粉尖的蓮花座下,一位半披袈裟的年輕僧侶正面向他們而立。在季裁雪的目光與他相交後,他做了一個指引的手勢。
“貧僧法號懷海。不知三位施主到訪靜庭寺,是為焚香禮佛,還是另有他事?”懷海邊將幾人往殿後方引去,邊問道。
回答他的是走在隊伍最後的閒慈,鳳凰開門見山道:“我等此來,是想借靜庭寺的溯洄池一用,以去往仙界。”
“好,幾位隨我來。”
穿過望雲海的小殿後,靜庭寺的主體顯現出風貌。
望雲海的後門連通著一片寬闊的、波紋灰石磚鋪成的平地,平地上左右對稱地佈置有水池和銅製的大香爐。而在平地盡頭,天王殿巍峨矗立,飛簷斗拱,莊肅輝煌。
靜庭寺築于山脊側邊,臨近山頂的地方。自望雲海往後,它的寺廟寶殿呈一道南北方向的直線排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