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周至的目光下垂,在許一的腿上短暫停留。
“我要換衣服,周至。”許一叫周至名字的時候很奇怪,有種心臟被揉了一遍的感覺,嗓子也繃著。她的腦子轉的飛快,她還是很想上洗手間,仙山上沒有洗手間,可又怕周至聽見,“你能去外面等我嗎?大概五分鐘。”
空氣寂靜,一顆梧桐葉從天上墜落,砸到了院子裡,發出聲響。
“讓我等你。”周至的運動鞋腳尖踩著臺階的邊緣,他穿著黑色衛衣和黑暗幾乎融為一體,嗓音依舊冷冷淡淡,“叫我周至。”他話語略頓,點頭,“可以。”
我只信我自己
可以什麼?
不叫他周至叫什麼?叫周狗嗎?
周至轉身邁開長腿大步走下臺階,朝外面走去,嗓音冷淡落在身後,“等你兩分鐘。”
許一看著周至挺拔背影在黑暗裡走出大門,金屬的大門關上發出聲響。她走下臺階,直奔洗手間,兩分鐘時間可以做很多事,她刷了牙洗乾淨臉,罩上寬大的運動外套出門。
高大悍然的越野車停在小街上,車燈照出很遠。小街凌晨沒有路燈,白牆灰瓦的房子在微亮的黑暗裡暗沉的像是怪獸。
風吹動梧桐樹,桂花香浸在寒涼的秋風裡。暴雨之後,天氣驟然變涼,寒的彷彿要入冬。
許一把寬大的運動外套拉鍊拉到嘴唇處,遮住了下巴。兩隻手墜在上衣口袋,快步走向周至的車。她快走到副駕駛的時候,越野車忽然引擎發動,許一嚇一跳往旁邊退了半米。
車緩緩停在她身邊,副駕駛的車玻璃降下,露出周至英俊的側臉。他含著一塊奶糖,姿態懶散的咬著,偶爾那顆糖會抵到他的腮邊,他的冷淡沒什麼情緒,甚至沒有看許一,“上車。”
許一拉開車門上了車,坐到副駕駛扣上了安全帶,也不看周至。
車廂內瀰漫著大白兔奶糖香甜的味道,許一看了眼放在座位中間的經典藍白色大白兔奶糖鐵盒包裝。
“要嗎?”駕駛室內的燈光熄滅,周至骨節清晰的手指從操縱桿上移開到糖盒的邊緣,他的手指瘦長肅白,單手摳開了鐵皮盒子。
“我不吃糖。”許一看向前方的路,車燈所照之處一片光明。
“不吃糖?”周至的指尖抵著鐵皮盒,喀吧一聲,又蓋了回去,“你不吃糖?”
車開到了小街出口,陡然明亮。仙山鎮主幹道有路燈,連著橋柱上的燈光,蜿蜒到了遙遠處。燈光在黑暗中,宛若燦爛耀眼的銀河。
周至把手移到方向盤上,舌尖抵著奶糖到腮幫,他若有所思,“什麼時候不吃的?”
他什麼都記得,那他記不記得有個小孩被他丟下了?還是根本就不在意?
“長大就不吃了。”許一轉頭看玻璃,車子飛馳路燈不斷後退。暴雨讓仙女河漲水,幾乎漫上了河堤,水面寬闊泛著波浪。
周至走後,她就再沒吃過奶糖,一顆都沒有。
車玻璃倒映出周至完美冷峻的側臉,他漫不經心的吃著糖,目視前方。鼻樑高挺,他的唇因為吃糖有了色彩,似乎覺得許一長大這個事兒有些好笑,他短促的揚了下唇角,“你長大了?”
“我沒有長大嗎?”許一從車玻璃裡盯著他,他長了喉結,他長高了,五官更英俊,他長大了。
“行。”周至點頭,似乎咬著糖說話,“你長大了。”
長的六親不認。
“為什麼練短跑?”車開過仙山鎮大橋,周至的嗓子一動帶著喉結也滑動,他嚥下了半顆糖。
小鎮的主街道路邊種著楓樹,起風了,樹葉在風中搖曳。
許一拉上了外套的帽子,幾乎遮到了眼睛,帽子讓她多了些安全感,她彷彿置身黑暗中,“我跑的快,能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