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沉黑。
“你要玩什麼?”許一轉移了話題,“這裡的專案都可以玩。”
“你跟你的哥哥們都玩什麼?”周至偏了下頭,看向許一的眼睛很深,睫毛尖上沾了下午的陽光。說到哥哥兩個字,明顯是咬了牙。
許一帶人過來從不陪玩。
但這些需要跟周至解釋嗎?不要她的是周至。
“鴨子船玩嗎?”許一隨手指了個周至絕不會玩的專案,想盡快遠離他,“我想去划船。”
周至不玩水,不去水邊,對鴨子船這種東西嗤之以鼻,非常看不起。覺得低幼至極,配不上他高貴的身份。
“可以。”周至抽出手,邁開長腿朝鴨子船走去,“走。”
許一一口氣卡在嗓子裡,喘不出來,這人是故意的吧?故意跟她作對。
許一穿上救生衣上船,周至已經坐到了另一邊。深藍色救生衣綁在他身上,他的長腿懶洋洋的抵著鴨子船邊緣,好整以暇的看她,嗓音沉了下去,“這個是腳蹬的,腿行嗎?”
船身搖晃,許一連忙坐到了位置上,調整救生衣,耳朵火辣辣的少,“行。”
“全程不要脫救生衣,最遠可以劃到楓葉林。”看船的大叔解開繩索扔到了船尾,說道,“需要兩個人配合,不然會打轉。”
“不行現在下船。”周至往後靠著,手肘支在船邊欄杆上。
許一單腳踩上腳踏,用力的踩著,鴨子船飛快的轉了半圈,那邊周至把腳落到了腳踏上,船正回去迅速的超前開去。
鴨子船底的槳發出巨大聲響,許一握著方向盤,“去哪裡?”
“腿怎麼傷的?”周至的目光從許一的腿上掠過,踩著腳踏,跟許一的速度保持著一致。
一條腿蹬挺快。
“對面一片黃的地方,是這個景區的網紅打卡點。”許一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指了指對面楓葉林。下過雨後,楓葉林黃了,如同打翻的顏料濃墨重彩的蔓延上山。
一片雲飄過來,遮住了刺目的陽光。山湖平靜,如果沒有身邊的周至,這裡就是最美的風景。
鬆開了腳蹬,長腿屈起支在一邊,轉過頭注視許一,停止配合。
許一埋頭踩腳蹬,沒有說話。船在湖中間打轉,周至的目光也冷了下去,他轉頭看向遠處,水鳥張著翅膀飛向遠處的楓葉林,片刻又看回來,“我的問題很難回答嗎?”
“你還劃嗎?”許一抬眼,視線有些模糊,她抬手擦了下,模糊的更厲害,“不想劃的話我們回去。”
周至停下了全部的動作,直直看她。
他們都停止了踩鴨子船,船在河中隨風飄蕩。船上寂靜,風掠過水麵帶起波紋,朝兩邊蕩去。
“回答什麼?我倒黴在省隊的試訓上摔斷了腿?倒在省隊門口?”許一看著周至,忽然湧上來委屈,從事發到現在,她什麼都沒說什麼都不解釋,她沉默著面對一切。她不會在人前哭,她不想被人笑話,她是個失敗的人。她所有的期待都會落空,她一無所有,她僅剩的脆弱的自尊心在剛才被擊潰,“如果你的手受傷了,你願意別人提嗎?你願意被追問,為什麼你會在奧運會那麼關鍵的賽場上脫靶嗎?”
最後一句話出口,許一已經後悔了。可說出的話,覆水難收。
成排水鴨子划著翅膀從旁邊遊過,水面泛起了漣漪。
許一的嗓子發硬,像是塞滿了棉絮,讓她喘不過氣。清冷的風拂過額頭肌膚,她徹底冷靜下來,扭頭粗暴的擦了下眼,“抱歉,我沒有諷刺你的意思。我只是——”
“原來你看過我的比賽。”周至揚了下唇角,嘖了一聲,“那還假裝不認識我?”
沒有人踩腳踏,鴨子船沿著楓葉林往前開,起風了,船身也飄蕩。遠處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