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看你過來了。”
封愷笑了笑,伸手接過他手中的燈籠,引著他進門。
“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不是在忙著白鷺口的事麼?”
寧非一邊往房子裡走,一邊活動著痠痛的肩頸背。
雖然實驗坩堝鍊鋼並不需要他親自動手,可是忙忙碌碌一整天,對他這個破身體來說也不是件輕鬆的事,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時候還好,一旦鬆懈下來,整個人都有點頹。
“已經差不多了。”
封愷說的輕描淡寫。
“聽說你在造炮,還鬧出了很大的動靜,我有點擔心。”
他一邊說,一邊很自然地伸手幫對方按壓著肩頸。
之前在東胡三部改船,每天晚上他們也是這樣。練武之人的手勁不小,但對力道控制的精準度非常人所能及,封愷總能掌握好讓寧非最舒適的度,一來二去倒是也成了習慣。
聽他這樣問,寧鋸子便想起上午的那一聲炮響。
他嘆息一聲。
“你來早了,岸炮沒成。”
聽他這樣說,封愷微微挑眉。
“倒是稀罕了,第一次聽你說不成。”
“之前那些雷火灌不是造的很輕鬆嗎?為何換成是岸炮便如此艱難?”
寧非閉了閉眼,微微苦笑。
“我又不是神仙,如何能次次成功?”
“之前是我想的簡單了,以為以目前的鍊鋼法可以勝任。事實證明,太看得起自己了,有些心急。”
封愷停下按摩的手,摸了摸他的發頂。
“既然艱難,那便從長計議吧。”
“大不了鹽場之事暫時放緩,左右我們和陸家沒有撕破臉,穩妥經營倒也不必急於一時。”
寧非卻是搖了搖頭。
“急,還是要急的。早一日造炮出來,大家就早日得了安寧。”
“我們在天鐵坑和克騰山鬧得那樣大,陸家不可能沒有覺察,說不得已經在暗中刺探了。”
“你之前說陸家向封家提親,算算時間不就是我們飛出三牙子山之後不久的事?”
“能來提親多半也是陸家不確定訊息真假,也不知道你三嬸與那議親之人吐露了多少,我與陸家遲早要有一戰的。”
“是我們。”
封愷拍了拍他的手,順勢握住。
“我封家世代戍邊,與胡人的仇怨不知結了多少。陸濤因私與胡騎勾連,踐踏河山,邊軍不能容他。”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與子同仇,與子協行。”
一聽這話,寧鋸子就有點臉紅。
他理工出身,對古文的理解僅限於得分考點,理解並不深刻。
上次暮野兄對他念這首詩,結果他回了個“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搞出了天大的誤會。
唔,那個誤會……
現在好像也不算誤會了。
想到這裡,寧鋸子輕咳一聲,不想再去回憶自己的黑歷史,態度生硬地開始轉移話題。
“反正……早做準備是沒錯的。”
“今年先是地動,又是洪水,緊接著轉為大旱。氣候變化天反常,我怕之後還會有蟲災。若是起了饑荒造成瘟疫,再加上胡騎南下虎視眈眈,老天爺留給我們的時間真不多了。”
開始還是帶著笑,說到後來,寧鋸子的臉上沒了笑容,語氣也開始轉為凝重。
封愷聽得很認真。
非弟說的沒錯。
今年天災連番接踵,又遇上中原三王之亂,陸濤裡通外國圖謀非小,若不提前做好準備,說不定就要傾覆在這場浩劫中。
別的不說,單講這次的洪水和旱災,業朝全境都受到了影響。